白府。
圆月挂在天空,光芒散去,几乎变得透明。
远处的天际泛起鱼肚白。
黎明将至,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迎亲的队伍在白府内整装待发,就等着少东家出门了。
后院,白玉郎的房间里。
一夜未眠的白月娥坐在椅子上,托腮看着门外越来越亮的天。
她的身旁有古月、沈达、肖家二老。
昨晚白玉郎走后一直未归,古月便找到白月娥将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了她。
白月娥耐着性子等了一夜,却一直未见白玉郎的身影。
她心中清楚,自己的侄子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沈达是个武夫,不会出主意,古月是个侍女,也撑不起献策人的角色。
倒是肖家二老中的肖龙沉吟半晌后,问道:
“老十啊,你说能不能是酒坊的酒被人下毒后在皇城里闹出了人命,玉郎被圣上给扣下了?”
对于白玉郎去皇城之事,白月娥给肖家二老的解释是昨天送去皇城的那些酒,不知被谁下了毒,白玉郎被女帝叫去出面平事儿去了。
至于其他的一些隐情,白月娥没说,肖家二老也不知。
听着肖龙的话,白月娥没回应。
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一切压根就不是酒的事情,是女帝按捺不住了,仅此而已。
肖虎见她不吭声,劝道:“老十,圣上是你师姐,你去皇城看看吧,圣上在白府住过好多年,你出面她肯定会照顾你的面子。”
“没用的,这个时候谁的面子都没用。”
“这么严重?”肖龙心一紧,跟着又平静下来说道:“圣上嫁妹,这个时候来道喜的都是各方权贵,出了岔子肯定要有人受罚,倒也能理解。”
“可是也不对啊……今天是玉郎迎亲的日子,圣上可以先随便推出去一个人把这件事情扛下来,何必要将玉郎押在宫里呢……”
白月娥忽然站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二位叔父,帮我跟来的宾朋说一下,玉郎的婚事取消了,让他们先回吧,等过段时间我一定挨个上门赔礼道歉。”
“沈达,你去码头把福管家叫来,月儿姑娘,你跟我出来。”
话音落。
白月娥已经走出了门外,古月追上去问道:“怎么了月娘?”
“烟柳巷有个姜府,你去姜府找一个叫姜易行的人,你表明身份跟他一起出城就行,如果我和玉郎没能去找你的话,你愿意跟他就跟着他,不愿意的话就说明心意,他会给你一笔钱安顿好你的。”
古月稍作犹豫,回应道:“月娘,要不……我留下吧……”
“你留下没有任何用处,走吧,我会尽力把你爹的尸体带回来的。”
“月娘……”
“快走吧,越快越好,剩余的话等咱们见了面再说,去姜府替我给姜易行带句话,就说如果今晚我没能去姜府的话,让他天亮之前就走吧。”
“知……知道了……”
古月答应着,快步走出了白府。
白月娥则是来到厅堂,看向一众神采奕奕的家丁,想想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于心不忍。
胜叔是这里资历最老的人,由他带头,兴冲冲的问道:“月娘,少东家什么时候出来啊?要是再不出来可就过了接亲的时辰了。”
到现在为止,没有人知道白玉郎早都已经不在府上了。
每个人都满怀期待的等着他出来,然后一起去皇城接亲。
那可是皇城啊!
对于下人们来说,能去皇城接一次亲,足够出去吹一辈子了!
“婚事取消了,不用去接亲了。”白月娥冲下人们深鞠一躬,直起身后,面色平静的说道:“对不住了诸位,白家现在遭了难,很可能迈不过去这道坎,咱们就此散了吧。”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感谢各位在白府尽心尽力做事多年,一会儿每人去账房取一千两银子就走吧,咱们有缘再会!”
白月娥说完,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茫然无措的感觉。
本是欢欢喜喜的准备去接亲,没成想突然接到消息,白府要解散了!
众人难以接受,一时间谁也没缓过来。
最先缓过来的是个十几岁的小年轻,抹着眼泪哭哭啼啼的说道:
“月娘,我不想离开白府,我娘死的时候,棺材都是您给掏钱买的,您的恩情我还没报答完呢,呜呜呜……”
“散了吧,这是命令,我出去一趟,回来后不想看见你们在府上逗留,快去账房领银子吧。”
白月娥说完往前走了几步,被胜叔拦住了去路。
“月娘,我……我就不用走了吧?”
“你也一样。”
“不是月娘,我都在白府当了这么多年奴才了,更何况我现在是少东家的随从,少东家身边要是没了我,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不能习惯。”
白月娥见胜叔眼中闪着泪花,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叹息一声说道:“唉……老唐,你是府上的老人了,最了解我的为人,我既然让你们走,你应该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吧?”
胜叔抿着嘴,回应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不怕死!”
“我想让你们好好活着,带他们去拿银子吧。”白月娥拍拍胜叔的肩膀,拔腿走出了白府。
虽是黎明之际,可街面上的人比平时多出了好几倍。
都知道今天白家的人要去皇城接亲,所以大家早早的来到街面上等着,都想沾沾皇城的喜气。
白月娥挤在人群中,忽然听见皇城方向传来震天的唢呐声。
一支从皇城出来的送亲队伍,一边吹着唢呐,一边朝人群里丢着喜糖。
白月娥看着送亲队伍,心中难免好奇。
玉郎压根就没去接亲,这送亲的队伍是要去哪里?
送的……又是谁呢?
片刻后,送亲的队伍越走越远,去往的方向,竟是出城的方向。
直到这时,看热闹的百姓才缓过神来。
不对啊!
光看见送亲的队伍了,也没看见白家的接亲队伍啊!而且送亲的方向压根也不是白家啊!
白月娥也察觉到了异样,但她有要事在身,穿梭在人群中,快速朝着白家的祠堂走去。
到了白家祠堂时。
白月娥发现门前的石阶上一尘不染,像是刚被人清理过,而且祠堂大门上的锁是打开的。
白月娥稍作犹豫,走上前推开了祠堂的大门。
“吱嘎~”
大门敞开,白月娥探头看去,看见女帝跪在白孝忠的灵位前,正在磕头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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