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公孙离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这些年乐得逍遥自在,早已忘了师父的遗言,眼看着自己就将年近半百,却还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收徒之心,更从未认真思考过是否该收徒,陡然间有人要拜自己为师,也不知该如何拒绝。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你既是庆氏子孙理所应当钻研易水剑诀才是。易水剑诀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剑术,且我看你已有根基,又何必舍近求远。”

    明月仍跪地不起,道:“先生,明月虽是庆氏子弟,可这硕大家族却已无明月的半点容身之地!这……就是一座牢笼。”

    以公孙离的观察,深知这孩子所言非虚,可自己却实在无法答应这个请求,也只能摇摇头,不顾明月在身后呼喊,径直离去。

    跪在地上的明月失望透顶,内心更加的绝望。

    ……

    而公孙离再次见到明月时,已是翌日庆齐山的寿宴上。寿宴设在老宅半里外的清水河畔,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开阔地上,已摆下了足有上百桌。

    齐州城里叫的出名的三教九流,有头有脸的皆来祝寿,更有不少如公孙离这般远道而来的贵客。

    整个清水河畔,只宾客就已有了千人之众。待夜晚降临时,整个宴会场被千盏高高悬挂的灯笼照的如同白昼。

    宴会场上的人们犹如过江之鲫,女使们上前引领宾客一一落席。

    几千人聚集在一处,嘈杂之声实在恼人心神,以公孙离闲云野鹤的性子也实在有些熬不住。与他同坐一桌的人貌似都是齐州城内的大小官吏。

    这些人都是初识,他也仅仅在入座之时与他们点头示意,随后便东张西望起来,想要找一找自己认识的朋友,可一圈之后,朋友倒是没瞧见,仇人倒是见了几个。

    但相互之间却也都没放在心上。毕竟没有人会在庆齐山的寿宴上动手,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而后,公孙离注意到了庆氏年轻族人排成一列入场,在五桌之外一一落座。

    他想起了昨日那名想要拜自己为师的少年,可从头瞧到尾都并未见到那名少年的身影。

    正当他感到疑惑之际,正好瞧见一名少年放下手中两把木椅,站在那擦汗。这不正是昨日的少年嘛,他不好好坐着,怎么搬上了椅子。

    而不远处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人面色不虞,正呼喊着少年:“快,怎么干点活这么费劲!”

    少年听罢赶紧拎起椅子向中年人的方向跑去。

    公孙离看在眼里,皱紧了眉,心里想着:这少年到底犯了什么罪过,庆家要待他如此?这岂不是欺负人嘛。难道庆齐山就不管管?

    很快,他的问题就有答案。只听身旁的两名宾客悄声说道。

    “赵兄,你看,那就是庆明月。”

    “哪个哪个?”

    “就是搬椅子的。”

    “原来就是他啊,长得倒是俊俏,这几年总听到说扒灰扒灰的,原来就是这个小孽种。”

    “你可小点声,被人听到可就完了。”

    “怕什么,儿子重病,儿媳都不放过,他庆齐山能干出来,还怕人说不成,个老不死的,为老不尊。”

    “你有能耐当面指着庆齐山骂啊!”

    “去你的吧,你敢你去骂。”

    其中的一人注意到了一旁偷听的公孙离,赶紧把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讲,假模假样拿起桌上的瓜果吃了起来。

    他二人虽是心虚的模样,但也不敢确定公孙离到底听见与否。只得表现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公孙离这回才知庆明月为何处处不受待见,原来是有此说法。

    但庆齐山真是……他不太相信这两人所说,毕竟以庆齐山的声望,很难相信他能做出这等事来,而且以前也没听说过他有过什么失德的言行。可空穴不会来风,再加上庆齐山对庆明月的态度,恐怕其中有什么隐情。

    时辰一到,庆齐山在众人的围拥之下,大步走了上来,步子迈得铿锵有力,全然不像是一个已经七十的老人。他双目平和,银白胡须随风飘动。

    庆齐山边走边向身旁的客人拱手施礼。待他走上前台,开口中气十足,声如撞钟,硕大个宴场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先是说了几句客套话,对到场的重宾客表示感谢。洋洋洒洒讲了一炷香的工夫,正待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讲完之时,突然话锋一转宣布了一个惊天的大消息,原来今日不仅仅是庆齐山的七十大寿,齐州庆氏还想在众多宾客的一同见证下,选拔出下一代的家主。

    一时间宴场上议论纷纷。

    齐州庆氏能够维持千年不衰,选家主自然有一套独有的办法,公孙离也是略有耳闻。

    据传闻,只要是姓庆,习过易水剑诀,无论是大房还是二房,也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可以登台亮相比试一番。当然刀剑无眼,只要上了擂台,那便是生死有命,要是命丧当场也能怪自己学艺不精。

    随后宴席正式开始,女使们端着一道道菜鱼贯而入,千人的宴席,每道菜都上的井井有条。

    一道菜,上百桌几乎是同一时间放下菜肴,显然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排练准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客们各个都是酒足饭饱,场地最中的环形擂台也就成了这场祝寿大宴的重头戏。

    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场下一任家主的擂台,并未有大家想象的那般热烈。只有一人,庆齐山的次子庆澜站在了擂台之上。

    庆澜从擂台上遥看四周,庆家其余人等,无一人胆敢登台应战。

    公孙离见状皱紧了眉头,要说庆家大房二房三房的优秀年轻人并不少,不该如此啊,公孙离看向不远处主桌的庆齐山,见其得意的笑容,这才明悟庆澜就是他庆齐山亲选的下一任家主,这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正当所有人都感到无趣至极,以为这场重头戏就要结束了,可突然,一名少年走上台前,说道:“二叔,就由侄儿向你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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