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培典觉得是因为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的缘故,才会事事不顺,让人心情烦躁。
本来计划好的手术,他自信上台,结果打开病人腹腔一看,直接傻了眼。
几天前还在胆囊的肿瘤组织,竟然扩散了。
病变组织不但在胆囊周围蔓延,经过探查,发现临近的淋巴、肝脏都有转移。
这大大出乎了孙培典的预料。
也增加了手术时间和难度。
但不幸中的万幸,病人的胰腺没有出现明显的转移。
手术还能继续。
要不然以他的能力,胰十二指肠切除术压根就做不下来。
这刚上台就要关腹,孙培典估计自己的脸都会被打肿。
“孙主任,那边好像是普外科做了台急症手术,现在手术完成,病人准备下台了。”
见孙培典气不顺,巡回护士噤若寒蝉的回答道。
“普外的急症手术,怕就是切了个阑尾吧。”
台上的孙培典哼了一声,挑了挑眉,嗡里嗡气道:“他们是没做过手术吗,值得高兴成这样?”
听到这个消息,孙培典面无表情,但语气中的不屑显而易见。
他的话立马引的现场一阵哄笑。
普外科现在还有什么手术能做?
估计也就剩切个阑尾了吧。
胆囊以上的手术现在基本被肝胆外科承包。
而胃肠手术,就连最基本的疝气修补都是胃肠外科那帮人在抢。
至于肠梗阻、左半结肠切除术、胃大部切除等更高级的手术,普外科除了王金刚,其他人现在还能做的懂吗?
甚至,就算急症阑尾手术,如果伴有周围脓肿、穿孔等症状,普外科那帮人上台开了腹,恐怕也要叫胃肠外科的人过来救台吧。
要不是现在血管肛肠科还处在建科初期,恐怕到时候连割个痔疮也没有普外科插手的份。
原本现场严肃的气氛,也随着普外科冒出的话题,变得不再严肃。
对于台下人对普外科的议论,孙培典并没有管。
甚至听的津津有味,连手术做的都更起劲了。
毕竟事实如此。
隔壁做个二级的阑尾切除术都要欢呼雀跃,那自己这台四级手术算什么?
如果放在他们那里,手术成功了,岂不是要普天同庆?
眼界还真是低啊。
这倒不是孙培典故意贬低普外科,而是代表了手术间内在场大多数人心中的想法。
“老赵啊,别犹豫了,现在普外科都快烂透了,再不来我们科,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人高马大的陈虎,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他看似玩味儿的用肩膀碰了一下身边的赵全顺,脸上忍不住露出戏谑的表情。
被撞的赵全顺,疼的龇牙咧嘴,但敢怒不敢言,心中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他作为普外科的一员,在肝胆外科的手术间内听到这样讥讽的话,本应该站出来维护科室的荣誉。
但他纠结半天,始终没有说出口,这倒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而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们的话。
自己科什么情况,自己可太清楚了。
虽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但也大差不差。
科室上下,人人自危,都在努力的找其他生路,现在除了主任,谁还有心情做手术呐。
只要自己上班的时候不出事,等到科室解散,就能平安无事的调科换组。
所以普外科才会慢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随意被人取笑,又无力反驳。
这也是为什么赵全顺会同意陈虎的邀请,来到肝胆外科观摩手术。
毕竟多条路多个保证,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赵全顺自己什么样,心中比谁都清楚。
趁着还算年轻,手里有活,再不做出选择的话,真就晚了。
之前被王主任训斥,嫌弃倒也无所谓,毕竟除了自己,主任也没人可用了。
但肖晨光的出现,特别是台上展示出的能力,彻底让赵全顺有了危机感。
科室没前途,自己一助的位置又即将被人顶替。
或许,趁这个机会离开普外科也是不错的选择。
赵全顺心中慢慢有了决断。
就在这时,刚刚的巡回护士又开口说道。
“孙主任,刚刚我去隔壁屋签字的时候,他们做的好像不是阑尾切除术。”
巡回护士的职责不同于器械护士,只负责一台手术。
她需要打包、挂液体、拿器械材料,通常一人负责两到三个手术间。
现在整个手术室只有1号和2号手术间开着。
因此她需要两个手术间来回巡视,所以才比较了解隔壁手术的情况。
“不是阑尾切除?”
原本在台上正准备吻合切口的孙培典,听到巡回护士的话,身体顿了一下。
“对,我记得病人的诊断是切口疝外加肠梗阻,王主任在台上做的。”巡回护士努力回忆了一下,手术签字单上的诊断确实是这个。
“王金刚,他主刀的话,就不奇怪了。”
孙培典原本还有些惊讶,但听到王主任的名字后,一切都变得理所应当。
毕竟整个普外科,也就他能做手术了。
只不过,王金刚的水平倒退的也太快了吧。
一台疝气修补外加肠梗阻松解手术,就能让他允许手术间内的人欢呼雀跃,这传出去也太掉价了。
这时,护士的话再次传来。
“可是孙主任,我刚才给他们送疝气补片的时候,主刀并不是王主任,而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医生。”
“而且他做的手术很奇怪,病人并没有开大刀,而是借助两个长柄器械,通过屏幕里的画面,在腹腔里做的手术。”
巡回护士刚来不久,还不太认识腹腔镜是什么。
但通过她的描述,孙培典却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们在做腹腔镜手术?!”
“而且还是小医生主刀,他王金刚是疯了吗?”
孙培典脸色微变,原本打结的缝线嘣的一声,从病人吻合口处断裂。
奶奶的。
孙培典暗骂一声,纱布连忙压住冒血不止的腹腔,随即将手里的持针器摔在地上,怒骂道:“怎么打的针线,这么不牢,重新打!”
“明明是”
无辜被骂的器械护士,委屈巴巴的看向地上被嫌弃的持针器,心里腹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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