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有意模仿舅舅,还是与大夏教习有关,身为储君的“皇夫”,就得事事这般体贴入微?
南晚烟蹙眉接过水杯,倒是没探究,语气温婉。
“无妨,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忙,又不是别人的附属品,我自然不会责怪你。”
屋里的烛火跳动着忽明忽暗,夜千风瞧着她满脸纠结的模样,眸色微动。
“千风见公主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是在为了天胜和亲一事烦恼?”
和亲?不烦,见招拆招就是。
顾墨寒的病情,才是最为棘手的情况。
南晚烟抿紧了唇,“天胜和亲一事确实牵扯众多,他们那群人狼子野心,咬定了要让我去和亲。”
“不过出了点小状况,姨母准备让鸿灵去和亲,虽然不知道姨母心里怎么想,但此事触到了天胜的逆鳞,今日的宫宴,也是不欢而散。”
夜千风的眸色微深,却并未有惊诧之色,南晚烟也顾不上他怎么想,直言道:“今夜我来找你,并非为了和亲一事,而是,想要你的血一用。”
夜千风体内有着跟顾墨寒一样的瘴毒,现在应该调理的差不多了,身体里可能也有了抗体。
她只要提取夜千风的血液做化验,若能提取抗体注射,也许能另辟蹊径解毒。
要他的血?
夜千风微微怔愣,看着南晚烟,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信任。
“只要是公主需要的,千风都能无条件答应。”
南晚烟顿时有些诧异,她还以为夜千风多少会问一句为什么,没想到他直接就答应了。
她抬眸看着眼前人无比信任的模样,忽然间恍惚了一瞬。
曾经无条件信任她的,只有舅舅……
她忍不住晃了晃心神,又觉得不可能,夜千风根本没见过舅舅,可能就是信任她吧。
她认真的道:“你现在的身体恢复的还不错,但是我这次要的血会有点多,不过我向你保证,绝对会在安全的血量里抽取,不会超过人体能承受的范围。”
“只是抽血以后,你的身体会稍微虚弱一点,得多吃点滋补的东西,得多休息,你真的愿意吗?”
虽然她很急迫,也真的很需要,但是她会先征得他的同意。
夜千风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语气温柔。
“自然愿意,公主又不会做伤害千风的事情,只是千风还是想多问一句,这血对公主来说,有什么作用么?”
南晚烟望着眼前坚定的男人,心中一暖,但更多的,则是歉意。
当初舅舅也是无条件地信任她,支持她,从不会多问半句,可惜到了最后,她也没能履行带他回家的承诺。
南晚烟的眼底划过一抹黯然,压着心头翻滚的思绪,简单向夜千风解释道,“你体内的瘴毒已经清除,所以你的血能救人,有一个与你一样,因瘴毒生不如死的人,我需要你的抗体去救他……”
夜千风的眸色更深,却掀起了衣袖,“既然如此,那就请吧,救人要紧。”
“好,多谢千风。”南晚烟立即将空间里的抽血工具拿了出来,夜千风也没有惊讶,这么多年了,她总是随身带点医药工具,他都习惯了。
她垂眸,神色认真,“好了,我们开始吧,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说着,她便给夜千风扎上止血带,做好了消毒处理,而后将针帽取下,一个甩针刺入夜千风的皮肤。
夜千风全程没有喊疼,面色如常地盯着南晚烟,眼底的灼热升起又被他压下,如此循环往复,最终变得波澜不惊。
南晚烟一边观察着抽血进度,一边看似随意地多问了一句。
“对了,当初你去瘴谷的时候,可曾见到过其他人?”
虽然之前顾墨寒伪装成墨言的时候说过,他去过瘴谷,才会染上瘴毒,但现在细想来,顾墨寒这几年都在战场上行军,怎么可能有时间去瘴谷呢?
而且,他又为什么去那么危险的,几乎是九死一生的地方?
去过瘴林的人只有夜千风,她只好问问他了。
夜千风摇摇头,“那瘴谷地势险要又有毒气,寻常人轻易不会过去,千风去的那次,也没见到有人。”
南晚烟原本就没抱希望他知道特殊情况,点头道:“好吧。”
看来这事,只有顾墨寒自己知道了。
抽血的过程很快,南晚烟见血袋差不多满了,便也没有耽搁,立即起身拔针,又给夜千风做起了消毒处理。
夜千风盯着南晚烟认真的神情,眸色极深,这时,却忽然想起当年他在瘴谷,九死一生的事情。
瘴谷里不仅有奇异的毒草,还有性情残暴的猛兽,他在里面呆了两天一夜,终究是没能撑住,半道精疲力尽的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他需要的那味能救晚烟的药材,已经摆在他的面前了。
那药材他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却在醒来时轻易获得,当时他只以为是自己昏过去后,自己找到的,只是太累了没有记忆。
现在晚烟突然提起这事,又说有人与他中同样的毒,显然当初药材的事有异常……
想到此处,夜千风的眸色微暗,刚想开口跟南晚烟提这个细节,却发现她已经收拾好血液样本,准备离开了。
“公主稍慢……”他连忙开口,南晚烟却根本没听见,她着急给顾墨寒弄抗体,匆匆地转身出了门,“千风,今日多谢了!”
“补血益气的方子,我给你留在桌上了,你记得每日按时喝!”
说话间,南晚烟的身影渐行渐远,夜千风没来及说出来的那些话,最终咽了回去。
他拿起桌上的药单,细细摩挲那娟秀的字迹,又看向南晚烟离开的背影,脑袋忽然一疼。
这样匆忙离开的身影,他好像见过了无数次,梦里梦外,从前现在,竟从未变过,始终在看着她,始终,无法留下她。
他顿了顿,忽然苦笑一声。
“罢了,这样也好,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守在你身后,永远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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