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黎明有些发慌。
他本已经铺好了路，到了省里，关系网更密，能帮上自己的人更多。
省司法部门的一位大佬曾经说过，搞好了，他被关几年就出来了。
即使按最坏打算，他可能出不来了，但是到手的大量赃款，却能保留在家人们手中。
所以，他几乎是渴望着被督导组一起带回去，而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一定是那个叫陈向东的混蛋！就是他把老子在海州市留下的把柄抓住，害的老子被调查！兴和市的问题更大，出的事情更多。之前都被那些拿了老子钱的人强行压住，所以安全。
但是现在，这些人一个两个全都出了事，难道，这次再也躲不过去了？天意注定要把我留下？”
章黎明懊悔不已，当然不是懊悔自己的作恶多端，而是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急流勇退，在搞到几个亿后就收手撤离资产，跑到国外去享清福。
“章黎明！准备一下，午饭之后，要开始对你的审讯！”一个新换的管教，过来通知章黎明。
“好的！谢谢你！我能不能请问一下，这次要审问我的，是谁？”
那管教冷笑一声，“章黎明你运气好，今天要亲自审你的，是我们兴和市公安局新上任的局长，也是新任副市长陈向东。”
果然是他！
章黎明手一抖，拳头大的窝窝头掉在了地上。
这个家伙现在审我，一点是自认掌握了我的全部情况，觉得心有成竹了，才来放手对付我。
我该如何应对？
保命！保钱！和对方做利益交换？
章黎明心情忐忑，吃了半个窝窝头，喝了半碗没有油星的萝卜汤。
“章黎明！提审！跟我来！”
两个警察打开门，不由分说给他戴上手铐，押了出来。
“好的。麻烦两位了，多谢。”
章黎明恢复沉稳，内敛的样子，十分配合地跟着两个警察出去。
这个陈向东，早晚都要碰一碰的，自己叱咤风云十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儿没经过。
我不信你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能把我怎么样了。
审讯室内，陈向东坐在主审位，身边没别人。
严铭宇和赵伟新守在门口。等下他们会拿两个小椅子，就在门边坐着。
审讯章黎明是目前市公安局最保密的案子，公安口最受陈向东信任的，也就是他们俩了。
因为此案特殊，原本纪检，司法等部门也应该列席旁听的，都被陈向东利用职权强压下去。
他不信任其他人，审讯信息一旦泄露，这钱可能就拿不回来了。
没有这几亿，兴和市可能几年都缓不过来。
全市的经济指标数字虽然不小，但那都是有来有往的。
财政支出可是纯支出，真金白银，花出去一分少一分。
章黎明被押进来，警察扳开审讯椅上的板子，让他坐下，随即翻起板子把他拷在椅子上。
陈向东借机打量章黎明，见他四十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材。居然没有别的富商常见的大肚腩，油腻感也不那么重。
他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露出光洁的额头，面皮白净，鼻梁上架付金丝框近视眼镜。十指纤细修长，保养的极好。看上去像个作家教授什么的。
完全不像个涉黑涉骗，手底下有过好几条人命案的黑道巨擘。
看来老话说的真对，人不可貌相啊。
“你就是章黎明？坐吧。”
“是！我就是章黎明，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陈向东陈局长吧。”
章黎明把被拷的手放在面前的挡板上，不卑不亢的说。
“大名鼎鼎不敢说，局长嘛本来也不敢说，论起来，都是拜章先生您所赐啊。”
陈向东淡淡笑道。
章黎明嘴角牵动，勉力压下心底升起的怒火。
陈向东第一句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意思我本来什么也不是，全是靠揭露，发现你的罪证，才升上来的。拜你所赐嘛。
“哪里！您这样的人才，到哪儿都是一样。狼行千里吃肉，狗行万里吃屎。您是狼！永远是吃肉那个！”
陈向东笑了笑，这个章黎明还挺有意思，差点把他绕进去。
自己要是不谦虚，就是承认自己是狼了，但是华夏文化中，形容人像狼算不上什么好话。
自己要是反驳，就会成为另一个选择，狗！
绕人的地方在于屎，骂他是屎就等于承认自己是狗。
“我不是狼，但你章先生，可是我案板上的肉！你配合些，大家都好，不然你被吃了，就会变成屎。”
陈向东并不过多纠缠，“我话说在前头，你在兴和市犯案，就得在兴和市结案。你做过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早点交代，全部交代，对你只有好处。我说到这些，你清楚吧。”
章黎明点了点头，“我很清楚，我会配合你们调查的。”
陈向东摇摇头，“你现在要做的，不是配合我们调查，我们该调查的，已经都调查清楚了。你现在该做的，就是把自己做过的那些非法乱纪的事情，全部说清楚！
你说的越早，越清楚，对你的处理就会越有利，你想藏心眼，玩儿花样，是行不通的。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你好自为之！”
章黎明心里一震。
陈向东开门见山，完全没有拉扯，这么说，他真的掌握自己的全部犯罪证据了？
如果真是那样，自己每天慢慢拉锯，挤牙膏一样，看对方拿出多少证据自己就承认多少，这样怕是行不通。
废话多了，卷宗多了，改变不了罪行严重的事实，检察院、法院肯定会从重从严处理。
按照陈向东的说法，自己就在兴和市结案陈词，就算不死也是无期。
看来，要从长计议了。
要不然，把他们查到的，无可辩驳的，一口气多说几件。
“陈局长！我全力配合合作，你问什么我说什么，争取早日结案，争取宽大处理。”
章黎明改变策略，放弃慢慢磨的心思，直接掀牌，想看看陈向东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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