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六点,韩铭上完课就到学生处走动,蔡妈在招生办上交纸质材料的同时,也被韩铭撞上了。
坐在不远处的孝宜自然注意到了韩铭,在当值的学生中,他清冷的容姿总是那么卓尔不群。
办起事来有条不紊。
“他在学生会当职,我倒是一点不意外。”孝宜用手枕着脑袋静默观察着。
秦广顺着他话回:“你是说跟蔡女士交流的那个男生?”
他还不曾见过韩铭,孝宜也没有特意介绍韩铭。
孝宜索性解释:“那就是韩铭。”
秦广一脸秒懂的神态。
约莫二十分钟,蔡氏母女才从韩铭审视的目光中脱离,交流过后正巧朝孝宜所在的待室厅走过来。
荆孝宜没一点回避的意思。
当磨砂玻璃门一移开,撞到他目光的蔡芽身体就僵住了,她捏着书包带,没好意思地向前走。
蔡芽妈妈也就是张女士正准备开口问,孝宜就率先抬起手,朝蔡芽挥手:“这么快就再见面了啊,过来呀。”
他声线随和。
蔡芽这才一边想着措辞一边跟着母亲。
张女士看俩人相互认识的状态,打心眼里迷惑,她警惕地看向孝宜:“你哪位?!”
孝宜回:“蔡芽住院出资的那个人,是我朋友,跟蔡芽有点交集,但不多。”
蔡芽也证明:“对,这位大哥没说错。”
张女士略有所思,勉强松懈,她坐到一旁,整了整正装,表情如灰,“行吧……我是蔡芽妈妈,你们有话尽管说就是了。”
见她发话,孝宜很快单刀直入:“你们办入学吗?”
蔡芽弯了弯唇,冲他笑:“嗯!”
荆孝宜被她目光闪得猝不及防,“想必你已经鼓起最大勇气了…”他抓向后脑勺,目光一暗,继续呢喃:“不像我,越来越怯懦了……”
此番话勾起了张女士的注意,她带着一双深入内心的眼神,在孝宜身上游走。
蔡芽半蹲下来,看荆孝宜发寒的表情,试问:“孝宜哥…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荆孝宜肩头一耸,绷着唇,看向别处:“没有。”
秦广见状,出面解了围,“孝宜这人就是有点神经质,心事没那么重。”他转移话题:“小妹,你读高中吗?”
蔡芽放心点头:“是的,高三…之前在d班上课。”
荆孝宜的话又追了出来:“那你认识代恩吗?她在哪个班?”
问出来没什么用,孝宜只是探索欲比较强。
蔡芽眼睛一亮,眼神里有崇拜的意味:“认识认识!她就是在我受重伤时及时伸出援手的那个。”
孝宜嘴角莫名一抽,脸庞扭曲成不太明显的滑稽表情,看上去身上的包袱快要剥离。
他之所以无奈失笑,因为他下意识去对比代恩对待别人跟对待自己的区别。
当然…有区别。
虽然代恩常为别人着想,看似温柔,实际上刚得不得了,这种反差感,孝宜深有体会。
蔡芽琢磨不清他的情绪波动,继续回应:“我也不知道她是哪个班的,只知道她是别人要除掉的人。”
当聂小米死讯一爆出,蔡芽就隐约猜到聂小米也是牺牲品,洗脱贵族罪过的牺牲品。
庄荣妈闹任宅的时候,自己不逊地指认任瑾害死蔡银。
可任冬在面对亲妹低头流泪主动示软时,还是妥协了,可见,外人的生死在富人眼里是可绝对忽视的。
可这就是现实。
孝宜听严肃了,按理说,代恩本身不怎么招仇啊,为什么会到置死地的地步?
他实在想不通。
很快,他又联想到华康实验旧楼碰到的面具男,他似乎知道代恩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惜,他没再出现了。
闲聊过后,韩铭携着审批结果走了过来,跟孝宜对视后,他还是假装认不到人。
直接冲张女士说:“你可以入职了,蔡同学也可继续读,但落下的课你们自行负责。”
张女士,“蔡芽是在学校受伤住院耽搁了学业,学校怎么不负责?没补贴吗?!”
韩铭错愕:“这方面我确实不知情。”
一旁的荆孝宜发话:“你问任冬就行了,他处理过蔡芽的事。”
韩铭瞥了眼他,只有领意,相信了其真实性,他答应张女士:“会有补贴的。”
张女士没想到眼前这两个大男生这么给力,为了争取更多权益,她又提了一嘴:“捅我女儿刀子、害我儿子死的那些人还没抓到呢,学校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韩铭一听,不太好的猜想浮现,他追问:“你的儿子叫蔡银?!”
“是。”
这的确棘手了,不过蔡芽的事,他倒可以给张女士一个交代:“伤害蔡芽的那个女生后来自杀了,学校可以赔偿你们精神损失费,这件事我先反映给校长,您看如何?”
张女士见他态度板正,心中的怒焰压了下去,她丢下话:“尽快。”
于是她牵着蔡芽离开了原地。
人走后,孝宜开口:“没想到这个女士还要在学校入职…看来下水道那事一时半会平不了了。”
韩铭也为难,但他表现得很冷静:“虽然任瑾有重大嫌疑,但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说不定…任瑾入狱正是键盘侠群体想看到的。”
荆孝宜轻哼:“你别跟我说任瑾没错。”
这话勾起了韩铭的探索,他眼神闪过犀利:“她好歹是你义妹,怎么连你也不盼她好?”
荆孝宜则坦然回应:“我只是不想偏私罢了。”
韩铭自然不信他的鬼话,他提了个小例:“你跟代恩闹绯闻的时候,也没还她一个清白,害得外人觉得代恩脚踏两条船,怎么不算自私?”
荆孝宜摇摇头:“我也没想到她会利……”用字还没脱口,他重组了下语言:“行行行,我的错行了吧。”
韩铭没跟他多见识,他打算奚落,正准备走开,孝宜追问:“你知道代恩为什么去哥潭吗?”
韩铭蹙眉望了过去:“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荆孝宜接下来的话沉了下去,秦广则尴尬一笑:“他收到了点小消息,闲得蛋疼,随便问问,你忙去吧。”
韩铭半信半疑地瞥过俩人,没再理会,继续去处理手头的工作。
秦广开始喋喋叨叨:“知道代姑娘行程又怎样呢,难道你拖着残腿能跟着飞过去不成?!”
荆孝宜攥紧了拳,想得偏颇,说实话,任瑾不嫌弃他算好的了。
残腿二字,再次深刺孝宜的心脏。
他无时不在想他出身优越,为什么沦到了残疾?
楚巨迹的瘸腿又是怎么造成的?他的心态又是如何?
好像变故并没有夺去他的野心,就算被爆出轨也凭自己还了自己清白,得到了影夫人原谅。
这就是成熟男人,即便行动不便,并不影响他气场跟无形的威慑力,也许是心态、也许是阅历、也许是他从底层一路爬上岸的底气,给他带去了成功。
可荆孝宜跟楚巨迹压根不是同类人,难道要成为下一个楚巨迹才算成熟稳重吗?
对于荆孝宜这种追求热爱、自由的人来说,无不也是场大突破。
……
傍晚,代恩前往了舞蹈社,她坐在室外的蓬伞下,在手机上订下了明早的机票。
端着两杯清茶的彭予学姐走了过来,她搭着随性的腔:“代学妹怎么来了不进大厅?”
她弯下身,将茶杯放下,提了提迷彩裤腿,落了座,她捻着杯口送入嘴边,眼神时不时朝代恩手机上探索。
代恩收回手机,礼貌回话:“我明天就出远门了,我来跟你说一声。”
彭予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走吗?”
代恩手撑着脖,磨蹭了半天,望着她俊俏的脸反而说不出话来。
一向舔颜的她,性别对她来说不是障碍。
咳咳,扯远了。
代恩回应她:“我就去旅个游,放个假。”事情原委解释起来复杂,她没打算透露。
彭予忍俊不禁:“你这行动力有点超凡了吧,就算是艺术生也没这么自由随意,你这么突然,就没经过审批吗?”
这就全靠韩铭善后了,他这个合作伙伴,代恩是值得信赖的。
代恩淡定如佛:“我有充足的借口给自己放个假。”
彭予表情一凝:“上舞蹈课时你也要这么对我说吗?”
此言一出,四目相对时,代恩身子一软,忙着献殷勤,她挽上彭予胳膊,像拉朋友一样:“哎呀~学姐,这次事出有因,我只是办个家事顺便旅个游放松放松,我实在心累,出去沉淀沉淀……
我相信温柔大方,帅气逼人的彭学姐一定不会介意,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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