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蓝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行宫入口处已经人头攒动、人声鼎沸起来。
一大群人聚集在此处,七嘴八舌地嚷嚷着要见江下。
幸好文宫的弟子们反应迅速,立刻冲上前去拦住了他们,
但从现场的局势来看,这种阻拦恐怕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人群越来越激动,有些人甚至开始推搡起文宫弟子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白蓝和那名文宫弟子匆匆赶来,不过白蓝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些人口中吵着要见江下,甚至有一些人在推搡前来阻拦的文宫弟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白蓝心中疑惑更甚。
到底什么文章能有这种影响力,让这些读书人如此疯狂?
白蓝看向身边文宫弟子,问道,“《师说》稿件你可有?”
这名文宫弟子一愣,回应道,“白鹿城内各书报馆均有抄录,不过现在还是先解决眼前这些人吧。”
白蓝闻言微微点头,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看《师说》的时候,还是要先处理这些读书人。
“江下昨晚回来没有?”白蓝望着行宫外一众读书人,忍不住问道。
“回来了”,这名弟子回应道,“不过据昨夜参加城主府宴会的弟子所说,江下是和玉婵娟提前返回来的。”
“江下和玉婵娟一起回来的?”白蓝闻言一愣,
“没错”,这名弟子回应道。
白蓝思索片刻,又追问道,“那在行宫内没有找到江下?”。
“没有”,这名弟子再度回应道,“我刚才去了江下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白蓝眉头微皱,
突然间,白蓝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江下会不会在玉婵娟的住处?”
“嗯?”这名弟子闻言一愣神,片刻后才有些迟疑道,“应该不会吧”
玉婵娟和江下孤男寡女,昨夜共处一室?而且还是一整夜?
这种行为,无论怎么看都有些越界了。
白蓝脸色一沉,他也只是随口一说。
但白蓝又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找他。”
“好”,这位弟子点头,如今也没有其他更好办法。
白蓝说完,转身又返回行宫内。
而这名文宫弟子则对着人群大声道,“诸位稍安勿躁,已有人前去通知江下。”
片刻后,
白蓝站在玉婵娟院门口,目光在庭院中徘徊,似乎有些犹豫。
然而,经过一番短暂的内心挣扎,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踏进了院内。
白蓝知道自己贸然前来有些唐突,但眼下的局势紧迫,他已无暇顾及这些细节。
行宫外的喧嚣声越来越大,那些前来寻找江下的读书人已经聚集了不少,仅靠文宫的弟子们,恐怕难以维持多久的秩序。
不过,白蓝刚走进去,便看到玉婵娟和江下有说有笑一同走了出来。
“这”白蓝面色怪异看着二人,“你们二人”
“白蓝?”江下也注意到了白蓝的到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江下转头看向玉婵娟,白蓝一大早来到这个庭院,应该是来找玉婵娟,毕竟这是玉婵娟的庭院。
玉婵娟此时也疑惑看向白蓝,“可是有事?”
白蓝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哦,我来找江下的。外面有一群人吵着要见他,情况有些紧急。”
“找我?”江下闻言一愣,不禁皱起了眉头,“是什么人?他们为何要见我?”
白蓝见江下似乎对此事一无所知,连忙解释道:“是一群读书人,现在他们已经聚集在行宫外,人数越来越多,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读书人?他们找我做什么?”江下眉头微皱,疑惑道。
“路上边走边说”,白蓝说着,便伸手拉住了江下的衣袖,匆匆朝着行宫入口走去。
玉婵娟见状,也跟了上去。
当三人抵达行宫入口处时,江下被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惊得愣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些人都是来找我的?”
“嗯,据说是因为你那篇《师说》。”白蓝苦笑着解释,“我真是好奇,你到底写了什么内容,竟然能引发这么大的轰动。”
“一篇文章罢了”,江下幽幽开口道。
白蓝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就在这时,有文宫的弟子注意到了江下和白蓝的身影,兴奋地大声喊道:“江下出来了!”
原本躁动不安的人群,在听到这句话后,迅速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江下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缓缓走上前,向众人沉声道:“诸位,在下便是江下。不知诸位找我,所为何事?”
随着江下的话音落下,原本嘈杂的现场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江下,只见江下一袭青衫,身姿挺拔,站在众人面前,显得从容不迫。
行宫外,聚集的众人沉默了片刻,
突然,人群之中有人高声喊道:“见过先达!”
紧接着,“见过先达”,众人齐声喝道,并俯身行礼,场面极其壮观。
不少文宫弟子皆看向江下,神色皆震惊不已。
这些人大多都是白鹿城内的读书人,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对江下施如此大礼
白蓝此时也是如此,他万万没有想到,江下竟然在一夜的时间就获得了白鹿城这么多读书人的认可!
“那篇《师说》我得赶紧找来看看。”白蓝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此时,白蓝对《师说》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文章,竟然能让如此多读书人这般做。
“诸位不必如此”,江下见状众人对自己施礼,连忙正色道,“我也不过是写了一篇文章罢了。”
“非也。”一名读书人开口道,“先达一篇《师说》,可谓替天下师者解了多年困惑。”
“我等为人师,但面对学子的问题,有时也会有不解之惑。如今读了先达的文章,我们才明白该如何更好地面对那些弟子。”一位老者叹道。
“没错,”有人点头出声附和。
“先达所言,‘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这句话对于我们来说,真是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啊。”又有一人说道。
“没错,确实如此”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此言,足以表明先达的胸怀远在我之上。”
行宫外,众人纷纷开口,对《师说》和江下皆赞叹不已。
《师说》中不少话被这些读书人现场引用,念了出来。
一旁,白蓝听着这些人口中一句句话,神色惊愕不已。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每一句都如同重锤般敲击在白蓝的心头,白蓝望向江下背影,神色逐渐有些痴迷。
然而,就在这时,
“江下因《推恩令》受圣上封为先达”,玉婵娟忽而开口:“此篇《师说》,堪为天下师者之师!”
玉婵娟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传到在场所有人耳中。
“嗯?”白蓝闻言,一脸震惊看向玉婵娟。
天下师者之师?此言未免过甚。
天下师,江下有这个资格?
一众读书人在玉婵娟说完之后,也全部缄默下来。
江下诧异看向玉婵娟,他也没有预料到玉婵娟会突然说出这句话,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对着玉婵娟微微颔首。
玉婵娟知道江下在走寒门这条路,她这是在顺势为江下铺路。
江下若坐实先达之名,再成天下师,以如此身份寒门证道,彼时必能震撼世人。
玉婵娟有些期待起来,若江下真能成功,其修为恐怕不逊于文宫宫主,甚至凌驾于大周所有人!
即便不能证道,也算为江下增添一分底蕴。
正是因此,玉婵娟才会突然说出前面这句话——堪为天下师者之师!
“三人行,必有我师,”玉婵娟继续说道,“这篇《师说》在场诸位皆受益,可认江下这一文之师?”
一文之师!
在场众人齐齐看向玉婵娟,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片刻后,
“诚然,”众读书人之中,一老者叹道,“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话,道出了学之真谛,也揭示了先贤的谦逊与智慧。依我之见,仅凭这一句,江下便可为天下师!”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他们之所以过来求见江下,对《师说》自是推崇备至,
因此天下师这个称呼,在他们看来也不是不能接受。
然而,就在老者话音落下的瞬间,行宫两侧的文宫众弟子面色却微微一变。
他们是大周文宫的精英弟子,自幼接受文宫的悉心教导,心中自然对宫主充满了尊崇。
在他们看来,若要说谁有资格成为天下师,那必定是文宫宫主无疑。
江下仅仅一篇《师说》岂有资格称为天下师?
这样一来,又置文宫宫主于何地?
再者说来,江下毕竟只是一个书院杂役,又是天弃之人,从这些角度来看,江下是万万没有这个资格。
出身非正统,又岂能成为天下师?
不过,在场的这些读书人却是没有考虑这些。
江下能一语替他们解惑,称为天下师,又有何妨?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江下已经算是做到了。
“只是可惜啊”众人之中,突然有人叹息,
其余众人纷纷转头望去,不知此人因何如此说。
只见一位老者继续道,“江师才华横溢,却无缘在册,真乃天妒英才,实在令人惋惜”
此言一出,周围的众人如梦初醒,皆面露怜悯之色。
江下在大周皇城文宫内登记在文案时,在册失败,乃是天弃之人,这件事如今已是众所周知。
江下如此之才,竟是天弃,不得在册,着实可惜。
“是啊,江师之文采,百年难遇”有人附和道。
“何止百年,依我看,千年也未必能出一个江师这样的奇才。”又有一人忍不住开口。
众人不禁纷纷开口,替江下打抱不平。
“诸位不必如此”,江下望着众人,开口道。
原本躁动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江下接着笑道,“正所谓道阻且长,但行则将至。”
“先达所言甚是”,众人纷纷开口,“只是我等不忍心,先达竟然无法在册”
“诸位,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江下淡然道,“顺其自然吧。”
“没想到江师竟然如此豁达,我等望尘莫及”一人忍不住道。
“不错,我若遇此等遭遇,恐怕会一蹶不振。”又有一人说道。
江下闻言,看着众说纷纭的众人,心中倏地一动,开口说道,“诸位可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原本略有嘈杂之声的众人霎时安静下来,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位老者低语呢喃,恭恭敬敬道,“还请江师解惑。”
江下整理思绪,沉然道,“南圣起于阡陌之间,周圣显于草庐之内,蒙圣识于扁舟之畔,辛哲出于乡野之中,鲁仁自于江湖之远,褚贤现于市集之喧。”
“此乃诸圣成圣前之事迹”,不少人颔首默认,诸位圣人成圣之前亦历经磨难!
“江师此乃告诫我等,苦难不过一时,只要持之以恒,终能有所成就!”,一位老者暗想。
江下之声仿若有种魔力,须臾,众人皆沉浸其中。
然而,却听江下继而开口道,“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此言一出,行宫内外,在场诸人,无不惊愕地看向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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