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周伯从庄子上回来了,您现在就见吗?”

    “见。”

    李双晚端起茶润了润嗓子,周闻进来了,她放下手中的茶:“苏二姑娘如何了?人醒了吗?”

    周闻摇头:“回王妃,苏二姑娘伤得极重,昨夜起了高热,药也灌不进去,很是凶险,一度就要没命了。好在那郎中相当尽心尽力,一直守着。药灌不进去便多灌几碗,折腾到今天早上,总算没那么热了。只是人还未醒,郎中说伤了内里。”

    李双晚紧了紧手,想起那般瘦弱的一个姑娘,一阵心疼。

    “王妃放心,陈老汉他们都轮流守着苏二姑娘。郎中说她的求生欲很强,最凶险的时刻已经挺过去了,只要人能醒来便没事了。”

    李双晚点点头,也不知前世,这么严重的伤苏洛是怎么挺过来的。

    那郎中只是村子里的一个小郎中,昨天看他穿的衣服也打满了补丁,手上是肯定没有什么好药的。

    所以,前世苏洛也就落下了病根。

    这郎中当得起苏洛叫他一声义父。

    “那件事可办妥了?”

    “王妃放心,已经办妥了。小的今天又去了一趟乱葬岗,在那里寻了一具新鲜的女尸,将苏二姑娘的衣服给她穿了,放在了昨天买的那副棺材里,就葬在乱葬岗附近。那女尸的脸已被野狗啃烂了,就算永宁侯亲自看了,也绝认不出来。”

    亦竹蹙眉,忍不住埋怨:“周伯,你怎么什么腌臜事都和王妃说。”

    周闻慌请罪。

    李双晚微微一笑:“无碍,你忘了我上过战场。不要说脸被毁了,就是肠穿肚烂,甚至被马蹄踩成肉泥的尸首我都见过。周伯,你做得很好。”

    说罢,让亦竹将今天早上买的几盒点心,并一些赏银一起给了周闻。

    周闻千恩万谢地接了。

    亦竹的脸白了白,都说盛京城繁华,乃北晋帝都,谁又能想到这繁华之下,是一个个将士用血汗和白骨保下来的。

    周闻走后没多久,萝曼也回来了,把包袱往桌上一放,打开,“王妃,您瞧瞧可满意?”

    说罢便抓起桌上的水壶对着嘴咕咚咕咚连灌了好几口才歇。

    李双晚无奈地笑笑,她身边这两个婢女真是截然相反的个性。

    “哎呀,渴死我了。”萝曼直喘粗气。

    亦竹白了她一眼:“你慢点。咱们现在在盛京,在恒王府,以后你得多学着点规矩,瞧你,没的以后连累了王妃。”

    两杯水咕咚咕咚下肚,萝曼终于解了渴,大喇喇甩甩手:“那些个破规矩不是有你守吗?”

    见亦竹还要训斥萝曼,李双晚笑着阻止:“好啦好啦,萝曼就这么个性子,别拘着她。这盛京城里守规矩的人多着呢,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萝曼嘻嘻一笑:“嘿嘿,还是王妃心疼婢子。王妃,这几件衣服怎么样?”

    李双晚一件一件地看过去:“不错,都挺好。”

    萝曼像新得了糕点似地嘿嘿嘿地笑。

    第二日,李双晚刚准备去往别院,一个不速之客拦住了去路。

    萝曼怒气冲冲地盯着跪在李双晚面前的女子。

    “你起来说话,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李双晚把手中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惯,寒声对地上的人道。

    “长姐,求求你,我现在只能来求你了。爹娘要把我嫁给什么钟员外的孙子钟晨阳,连庚帖都换了,我不想嫁啊。长姐,恒王妃,求求你帮帮我。”

    李双苗跪着不肯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钟晨阳有什么不好?我也见过几次,模样好,家世清白,二十岁就已是举人老爷,二年后的春闱还会更进一步,可谓前途不可限量,你嫁给他再好不过,还有何不知足的?”

    她二叔二婶挑女婿的眼光倒是好。

    李双苗脸上的妆都哭花了:“他再怎么好也与我无关,我不喜欢他,更不愿意嫁给他。恒王妃,求求你,只有你能帮我了。”

    说着咚咚咚磕头。

    亦竹把要递给李双苗的茶重重往茶几上一搁,忍着怒气道:“二姑娘,您这话说的,王妃毕竟是已经出阁的姑娘了,怎还能把手伸到您嫁人的大事上去呢。”

    “这若是被二爷和二夫人知晓了,没的不知道怎么想我们王妃呢。您若是实在不想嫁,可以去求二爷和二夫人,自古以来女子嫁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没有来恒王府求王妃的道理啊。”

    李双苗不理会亦竹:“我实在是没办法了,长姐,你一直就知道我的心思,我心里除了恒王殿下装不下别人了。你就成全我吧,反正这恒王府的后院以后也不会只有你一个女人的,我是你的亲妹妹啊。只要你出面和我爹娘说,他们也不敢不答应的。”

    萝曼听到这话,恨不得拿起墙角的扫把将人打出去:“二姑娘,您说什么呢!哪有求自家姐姐把夫君让给您的道理!还要让王妃以权势压人,这要是传出去,我们王妃还要不要做人了?”

    “不是的,长姐,我没那么贪心,你永远是恒王妃。我只求能陪在殿下身边,侧妃,哪怕庶妃也可以,求长姐成全我吧。”

    她倒是会避重就轻。

    李双晚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不要说我已经出嫁,已是凌家妇管不了二叔二婶嫁女的事。就是没有出嫁,也轮不到我一个长房女儿来管二房女儿的事。你回去吧,我帮不了你。”

    李双晚说完,便与亦竹和萝曼二人转身离开。

    她都不知道李双苗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求到她头上来。

    但凡是个正常的女人,都干不出她这事。

    李双苗狼狈地跪在那里,眼里如淬了毒,狠狠地盯着远去的背影,她凭什么,凭什么如此粗鄙不堪,在男人堆里鬼混的女人就可以嫁给恒王!

    而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一点不如她!

    她自己不就是自奔嫁给恒王的吗,说的好像有多清高似的。

    “李双晚,你是不是要把那个叫周采瑶的女人接到恒王府?”

    李双晚脚步一顿,转身过来:“你想说什么?她是我的亲妹妹,流落在外十数年,爹娘与我已对不起她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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