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袛筷子上夹着的菜,一个不慎落在了饭上,倒是有不稳重的因文盈的话猛咳了几声,暴露了自己在偷听。
他横眼过去扫了一下,方才发声的随侍从赶忙低下了头。
陆从袛收回眸光,面上虽是泰然的很,但执箸的手却紧了紧:“做什么?”
他冷声回。
文盈在众人的反应之中后知后觉自己方才那话里带着些歧义,她稍稍清了清嗓子,忙换了个说法:“奴婢想同您说说话。”
她这回说话倒是没什么歧义,只是有了先头哪句,谁还会觉得他们是纯说话?
陆从袛心知这些兄弟们心里是怎么想袛,没忍住轻咳了两声:“你先回屋去。”
他冷冷地下逐客令,文盈觉得自己还站在此处,多少有些难堪。
只是看着大公子冷厉的侧脸,文盈还是鼓起勇气又填了一句:“奴婢知错了,不该……不该惹您生气的。”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毕竟已经站在了大公子身边,自然叫旁边人听了个正着。
陆从袛因她睫羽微动,虽没回答,但却也没有继续撵她走的意思。
这倒是给了文盈些底气,她知晓男子都是要面子的,她之前在马车之中斥他那些话叫他面上挂不住,如今她便在众人面前向他认错,他应当心里能舒坦罢?
这般想着,她伸手,慢慢拉住了他的袖口,而后轻轻晃一晃:“公子,您别生气了。”
她声音放的轻柔和缓,是陆从袛没见过的轻嗔,这个感觉叫他觉得陌生又新颖,他终于回了头,略带诧异地看着她。
是谁教她这般跟人撒娇的?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文盈的一双眼眸之中并没有含什么旁的示弱,好像自己在说的便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话,而这声调也是自然而然,并没察觉有什么不对。
这种并非刻意的撩拨叫他心口似被什么东西猛地被撞了一下,将本就有些松动的心海撞的荡起波浪。
他慢慢将头转回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面上仍旧叫人看不清情绪,他其实想呵斥文盈几句,叫她赶紧回去,不要在弟兄们面前胡言乱语,凡事合该注意着些分寸。
只是长开口,吐出的话却是:“什么话都能拿出来说?且回房里等着我罢。”
文盈心里松了口气,自觉公子这般回她便是说明还有戏,她面上露出喜色,唇角扬起笑来。
“公子何时来寻奴婢?”
陆从袛匆匆回道:“这有什么可急?我既答应了你,还能诓骗了你不成?”
文盈当即闭了嘴,轻轻应了一声是,转身离开的时候,稍稍垂着头,明显没有走到他身边来时那般痛快。
陆从袛倒是生出了些后悔的意思,是不是他合该语气柔和些,不该说的太凌厉,只是视线刚从文盈身上收回,他便同弟兄们揶揄的视线给对了上。
他不知自己面上的神色有没有半分透露,只是叫自己的面色更冷:“看什么看,饭吃够了?”
这人忙摇头,但却是笑的揶揄,赶紧闷头吃饭。
直到文盈进了屋子,这些人才终于活泛了些,坐在陆从袛身边的人名唤石既真,之前陆从袛隐姓埋名在军中做事的时候,同他关系最近,后来陆从袛出了头,他便成了他的部下,后来三皇子待着人归京的时候,他因妻儿都在边境便也没跟着回来。
但三皇子看中他,去岁底不知提拔了他,还给了他银钱将妻儿老小一家都接入京都来,掌管着宫中禁军,这回陆从袛要来查贪墨案,他便被指派过来帮忙。
本是熟络的人,又是妻儿都有,石既真用胳膊顶了顶陆从袛:“我说你这几日怎得三过美人房门而不入,原是生了气。”
说着,他似有感慨:“要不怎么你是公子哥,我只是个乡野出身的汉子,要是搁你嫂嫂身上,怕是早就同我闹脾气了,哪像你这样,竟还能叫人家来哄你。”
陆从袛侧眸看他一眼,却是心里的苦半点也说不出来。
石既真嘿嘿一笑:“我知道你们公子哥身边女人多,但你既喜欢这个,就好好待人家,咋们这么多人都瞧着呢,你总得给你那小夫人些颜面,要不然谁都能欺负她去。”
陆从袛幽幽道:“你哪只眼看见我喜欢这个?又何时见到有人欺负她?”
“我同你认识这么多年,你心里怎么想我能不知道?你要是不喜欢这个,你给人家带过来做什么?”石既真啧啧两声,“反正不管你喜不喜欢,有句话你记住了,你身边的人,可都是看你脸色行事的,你信不信你今日给了她冷脸,马上就有人要欺到她头上去?”
陆从袛深深看着他,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戾气与急切:“你这般说,可是看见了什么?”
他笑着用大碗饮了一口酒,而后给陆从袛也满了一杯:“男男女女关系都是如此,我这种寻常人家,我要是不给你嫂子撑腰,这婆家人就得欺负她,你要是不给小夫人撑腰,可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来欺负她。”
他端着酒碗的手晃了晃,陆从袛眉头一蹙,抬眼便向着官驿楼梯拐角处看,便正好瞧见小二朝着他这般看来。
陆从袛面色一沉,文盈的容貌他太过了解,她美的丝毫没有攻击性,甚至美的平易近人,叫所有人都能欣赏,更叫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也能随随便便享用一次她的美。
他的手攥的紧了紧,只沉默一瞬便站起身来,给石既真的酒碗都不小心碰掉。
“你你!小心些,这可是好酒!”
石既真哎呀了好几声,但陆从袛已经快步到了楼梯处,深深看了那小二一眼,眼见着小二对他笑的谄媚又心虚,刚忙躲了来,他转身便往楼上走。
文盈的屋门还是紧关着的,他伸手一推,门轻而易举便被推开。
文盈下意识朝门口看,瞧见大公子的身影时她也是一惊,忙站起身来:“您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她瞧着他桌面上的东西都没吃多少,甚至面前还有酒水,原以为今夜又会同随侍一起喝酒同乐呢。
但却没想到,大公子进来便黑着脸,第一句话便是:“进屋不知插门,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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