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觉得,大公子说这话时的声音是少有的轻,好似生怕说的稍稍重了些、稍稍在意了些,便会惹得她伤怀。
她微微缓和了一下呼吸,靠着大公子的肩膀蹭了蹭:“没有,您怎得突然这般问?”
陆从袛没说话,只是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的腰。
文盈想了想,许是今日大姑娘来了后,她没有直接拒绝大姑娘那个千金科大夫,叫大公子误会了去。
她稍稍直了直身子,直视着陆从袛的双眸,颇为认真道:“有没有都不重要的,妾并不在乎这个。”
陆从袛瞳眸没受控制动了动:“那你是本就不想同我有孩子?”
文盈一怔,颇为不解:“您好奇怪,妾只是不会因要不了子嗣伤心罢了,怎得从您口中说出来,就是妾压根不想有孩子了?”
陆从袛眉心一动,竟是开始翻起了旧账:“很早之前我不便与你商议想要有个孩子,但你一直抗拒,甚至喝起避子汤来比喝水都勤,若是你同我一般也想要孩子,你回是如此?”
文盈觉得他不讲理,之前分明是他说什么想要孩子,但不能有庶长子的胡话,难道生男生女她还能决定吗?还是说若真的怀了庶长子,生下来了,再塞回去?
她颇为哀怨地看了大公子一眼,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心底说上两句,当着他的面,她只能意味深长地含糊开口:“公子光想着妾当时是如何了,怎得不想想您当时都说过什么呢?”
她慢慢站起身来,即便是大公子虚虚拉着她,她还是坚持站起身来,难得露出些不好的情绪。
似是有些委屈与冤枉,也似是反过来觉得他莫名其妙。
反正什么都没说,眼神却好似将他里里外外说了个遍。
这倒是叫陆从袛不知该如何招架,手足无措间他竟又觉得新奇的很,好似发现了文盈的另一面,以往她有什么心思与念头从不会表露在面上,只静悄悄的,自己对着自己嘀咕。
他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笑来,倒是忽略了文盈正在谴责他的重点,故意道:“我有说什么吗?”
文盈不懂他这莫名其妙的恶趣,难得被他这态度激的有些不快,她稍稍用了些力道,将自己的手腕从大公子手中抽了出来。
“您说过什么话,自己都不记得了吗?”她咬了咬唇角,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您许是这段时间累了罢,合该好好休息休息,省得还未曾老呢,竟连半年多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当着大公子的面撂下这些话,文盈心跳的很快。
她将自己一贯的柔顺全然抛之脑后,说完后猛转过身去,几步小跑着往自己的房里跑。
陆从袛愣在了原地,盯着自己空了的手半响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文盈是不是同自己生气了?
他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一时间竟有些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
文盈那便跑回屋子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依她的身份,实在不该同大公子说那些话的,只是也不知怎得,竟没忍住,当真有了些恃宠而骄的味道。
但慢慢缓和过来,她又觉得自己没做错,难道大公子反问她的时候,她要将这口气憋在心里吗?还是说如今他们二人好了,她就应该原谅大公子从前的不可理喻?
反正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都是没错的,若是她这般态度叫大公子不高兴了,那他大可以来同自己好好说说,她也想同他好好讲讲道理。
越是这般想,她便越有些后悔,方才不忍着好了,合该将自己想的话全然同大公子吐露出来才对。
陆从袛后知后觉意识到文盈生了气,他倒是没有即刻去寻她,而是出了门,寻了贺行润。
贺行润瞧见了人,明显被吓了一跳:“自打你有了温乡暖玉在怀,下了职就往家中跑,怎得今日突然来了?”
陆从袛约了他出来小酌,自也是想说这件事的,便没隐瞒。
“文盈似是生气了,我不想叫她生气,便出来叫她消消气。”
依照贺行润自小在脂粉堆里长大的经验,他觉得这几句话不应当放在一起说。
他直接点出了最要紧的一点:“她将你撵出来的?她既生了气,你不去哄她,你出来做什么?”
陆从袛蹙眉抬头,十分真挚问:“你什么意思?”
贺行润这是知道了,他不是装不懂,他是真不懂。
他心中暗暗记了一笔,准备着日后瞧见冯姐姐,好将这事同她说了去,一起笑话笑话陆从袛。
但在面上,他还是轻轻咳两声,以过来人的姿态来教他:“女子生气,你最应该的便是想办法去哄她,而不是躲避出去叫她消气,更不应该自己出来消遣,放着她一个人在府上生气。”
陆从袛认真答:“我寻你并非是为了消遣。”
贺行润折扇合起来,点了点他端着酒杯的手:“你这还不叫消遣?”
陆从袛觉得并不算,但当着贺行润的面,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不知所措的戒酒消愁,只能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而后将酒杯放在圆桌上,便也不说话了。
贺行润自觉自己比他年长几岁,便也想好好教一教他。
“之前还以为你的开了敲,却没想到你照样还是个木头,幸而遇到的是另一个木头,否则但凡是个高手,定将你玩弄的团团转。”
贺行润低低笑了几声,毫不吝啬地教他:“她既生气了,你便寻些她喜欢的东西去,再说上两句好话哄一哄,我瞧着文盈也是个好脾气的,她自然不会同你气太久,自然会给你台阶下。”
陆从袛觉得他这话说的怪怪的,便问了一句:“如此做法,不用管她因为何事生气?”
“当然不用,哄女子嘛,都是这一套的。”
贺行润自小在青楼之中厮混着长大,见惯了那些高官老爷去哄楼里的姑娘开心,甚至对着家中妻子颐指气使,转过来为了哄楼里姑娘就是连脚都愿意为人家去洗。
陆从袛歇看了贺行润一眼,没说要去听他的,但也没说不听,他只是又饮了两口酒,垂眸不知想到了什么。
贺行润瞧着他这副模样,倒是想起了昨日里的事。
“对了,待你回去,同文盈说一声,日后离商行溯远些,我瞧着他主动与文盈搭茬,许是没安什么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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