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曾答应过她,一但有机会,定会想办法传信给她,不过明着的信会传,但传的话只能是无关紧要的,暗地里的信虽字字为真,可却是要少写的。
大公子留给她的暗卫不能轻易露面,一次两次尚且能越过秦家人的耳目,但次数多了可就说不准了。
文盈明知如此,在看到暗卫现身之时,还是惊喜大过担心。
她看到那一瞬便开口想问大公子情况,只是唇角刚张开,只吐出一个“公”字,那暗卫便消失的无了踪影。
平日里一直与她装哑巴的侍女这时候竟是主动跟她搭话:“小夫人,方才怎得听到了怪动静?”
文盈被她的敏锐给吓了一跳,忙将信揣进袖筒中,故意回身迎面对上她。
“若是不弄些怪动静来,我还真当你是个哑的,怎么,平日里同你说一句话,你半晌憋不出个屁了,现下听个怪动静,便知道开口了?”
她挑挑眉,大有种方才一切都是她故意为之的意思。
丫鬟当即后退了一步,说不过她是一方面,另外也是她们都不愿意搭理这个婢女出生的妾室。
做下人的,捧高踩低、趋吉避凶,那都是从小到大养出来的本事,而文盈这个人,他们都知道她来此处实为人质,一来确实不能走的太近,难免要被有心人以此怀疑,二来则是因为担忧自己有什么话说漏了嘴,反倒是让她抓到了机会。
除此之外,便是他们知晓了李婆子险些因文盈的几句话掉了脑袋,他们既然做不到多热络,惹不起难不成还躲不起?
至于面前的小丫头们,在一开始的这些心绪以外,其实还有一层隐隐的嫉妒,同样都是丫鬟出身,为何她就能得了主子的欢心,甚至如今都已成了软肋,无论到何处都得要旁人伺候她。
文盈眼见着她不说话,便知晓自己将她唬住,故而更大胆了一些:“怎么不说话?又开始装哑巴了是不是,好,既然舌头在你这儿用不上,等一下我就去找周婆子,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丫鬟不知文盈性子究竟如何,便以为她当真是这种仗势欺人的性子,被吓得立即跪在地上:“小夫人饶命,奴婢只是笨嘴舌,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小夫人想听什么?奴婢尽力说给您听。”
似是怕文盈还不愿意放过她,她咽了咽口水:“奴婢是个不知逗趣的,小夫人若是闲来无事,牛逼,可以叫两个能说会道的姐妹来陪着小夫人。”
文盈稍稍直了直身子,转身到扶手椅上坐下:“赶紧滚!什么姐妹,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故意要惹恼我,现下你们谁我也不想见!”
丫鬟被她呵令的身子抖了抖,但心里却暗暗松口气,觉得保住了自己的舌头,忙到了两句谢主子,转身便逃命似的出了屋子。
文盈等着脚步声逐渐消失不见,这才将袖筒之中的信取出,展开仔细去瞧。
这信并没有写多少东西,许是因为大公子没有空出多余的时间来,也许是大公子身边诸多眼线,即便是写信也要藏着掖着。
她的心跳快了几分,仔细去读信中所写。
如今大公子已到了京都附近,同样是在赶路,他快马加鞭到的自然比她快一些,而京都之中如今乱的很,皇后薨逝,新帝没等多久便立了皇后亲妹为继后。
文盈得知这个消息心头一紧,皇后她是见到过的,当时瞧着确实面上没什么气色,但却没想到走的这么快。
那个继后可是陈茗菡陈姑娘?
想到她,文盈别连带着想起来秦大人的那个夫人,秦夫人最是看重长姐,若是知晓陪着新帝在太子府多年的荀妃未能成为继后,是不是又要去大闹一场?
文盈不知大公子信中是不是也在暗示自己这个意思,朝中的事他只提到了这一句,而后便什么也没再说,接下来只是问她吃穿用度都好不好,叫她若是哪里不顺便与他说。
文盈眼眶红红的,忍不住想要哽咽,但到底还是吸了吸鼻子,将这口气忍住。
大公子定不希望她偷偷哭,若是被隐在暗处的暗卫知晓了,说不准又要传到大公子耳朵里。
她用袖口揉了揉眼睛,可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再一次被打开。
文盈一惊,顺势将手中的信随便捏起来甩了甩,抬眸去看来人。
进来的是周婆子,她似乎也看到了那封信,但很快便将视线收了回来,缓和着语调问:“方才那丫头可是惹了小夫人不快?小夫人莫要往心里去,也莫要与她一般见识,等一下我便给小夫人寻几个伶俐的丫头过来。”
文盈在她突然进来的惊讶之中慢慢定下心神,而后慢慢悠悠甩着了自己手中的信,权当它只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纸。
“伶俐的丫头?怕是再伶俐的丫头到我这里也都会成个废人,周婆子,你们一直冷着,我就不怕我告诉我家大人?”
周婆子扯纯陪笑:“小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也只是嘱咐他们少碍小夫人的眼罢了,这群伺候人的东西胆子都小,许是怕惹怒了小夫人才如此。”
文盈挑挑眉:“是吗?那周婆子你来是为了什么,来寻我兴师问罪的?我可还没去拔那丫鬟的舌头呢。”
周婆子一瞬沉默不语。
其实她来,是因为看见那丫鬟哆哆嗦嗦跑了出去,听着她回禀几句,这才心中生了怀疑。
只是如今看着文盈这副模样,倒是确实像被憋坏了故意闹事一般。
周婆子无奈苦笑一声:“多谢小夫人手下留情。”
文盈面色沉了沉:“滚滚!你也赶紧给我滚,你们这群见人下菜碟的东西,不与我说话,是吧?好,那从即日起,你们所有人除跟我说话以外,互相都不许攀谈,不是喜欢当哑巴吗?那就都不要说话的好!”
她生气的模样真的不能再真,周婆子面上有些为难,可被她一瞪眼,便想起了李婆子险些被削掉耳朵的场景,当即打了个哆嗦。
“是,奴婢这就去。”
文盈看着她匆忙离去,这才重新将手中的信好好平铺着。
她其实是想留着的,毕竟从前大公子给她的所有东西她都有留着,可如今确实不行了。
她抚摸着这封信,似是透过心上残留的温度触到大公子一般,可这封信最后只能随之投入炭火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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