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指河东将门世家霍氏。
这一族曾出过极为了得先祖,又以神射著称于世。
李望柏幼时,曾拜于霍氏门下学艺。
盾牌后,胡八持盾之手被箭矢贯穿,血喷的到处都是。
“司马!”
左右皆惊,纷纷向他靠近。
“别过来!”
胡八忍着痛,依旧用盾牌盖着自己:“先退回去!”
恰好,军中鸣金——
“嗯?”
张伯玉愈发费解:“这就不打了?”
来的突然,去的更突然……这才哪到哪?
这点伤亡都扛不住,周彻开什么战?
这个六皇子莫非是个神经病么……
李望柏很是失望,继续开弓。
砰!
这一次,箭矢下盾、破甲、中腿。
胡八身体一倾,骂了一句粗话,险些倒地。
他仰身将重盾抵在身上,吃力的往后退着,甲衣早被汗水浸透。
几个亲随不顾他阻拦奔来,被飞石箭矢所杀。
“看来是个军头。”
李望柏稍稍满意,第三次开弓。
噗!
胡八再次中箭,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只能长叹一声,将重盾盖在身上,等死。
他出身卑微,这两日和周彻甄武等人相处颇乐,自以为终于有了靠山,将来是可以有一番前途的。
可谁知在试探进攻中,竟碰上如此人物呢?
只能叹息,人算不如天算,时命所至罢了。
啪!
就在这时,一根铁索被甩在他身边:“抓紧了!”
盾下,胡八吃力扭过脖子:“校尉!”
“别废话,赶紧抓住,我拖你过来!”
甄武来到巨石后,并吩咐他的随从:“出击掩护!”
众护卫一拥而出,开弓压制对面。
“公子当心。”
张伯玉提醒一句,亲自举起一面盾牌。
甄武冷笑,自有左右举盾形成一个夹角,将他护在当中。
“让开些!”
他拨开一面盾,再次张弓,瞄准地面。
哗!
胡八被从盾下扯出。
两个甄氏护卫持盾飞扑而来,试图挡在他前头。
“迟了!”
李望柏喝了一声,将弓猛拽时——啪——
一声响,弓断。
其人错愕当场。
左右亦咋舌不已。
“公子好力气。”张伯玉笑着安慰:“公子如此神勇,倒不必为少杀一军头失落。”
李望柏气的将断弓一甩:“罢!一军头而已,我此番可不是为他来。”
他摇了摇头,见朝廷军带走伤亡士卒,迅速退回关下,也不由发问:“张兄,依你看,这六皇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知啊。”张伯玉摇头,叹道:“这六皇子名不见经传,前些日子一战渡江,却险些使用郭公落难,显然是本事非凡之辈。”
李望柏冷笑:“但看他今日用兵,相当一般,甚至可以说过于拙劣。”
张伯玉沉吟片刻,道:“我唯一能保证的,便是让他过不得箕山。”
李望柏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箕关聚拢的大军,目光森寒:“我要他死……张兄身在前线,此事还劳你多注意,莫要错过任何时机。”
张伯玉无奈点头:“我记住了。”
见周彻没有再进攻的意思,李望柏也从此退去。
等他走远,张伯玉的亲信才嘀咕道:“李氏一心想杀六皇子,自己不愿暴露,却让您来背这口锅,您又何必对他这般客气呢?”
河东内部,诸贼以郭镇岳为盟主,下方则是大小不一的首领。
而张伯玉在诸贼中,仅次于郭镇岳。
其人坐拥箕山,依附他的人口有六七万之多。
虽散落各山岭之间,难以和李氏正面争锋,但李氏也奈何不得他,根本无惧。
“若是河东能一直乱下去,永远由郭公说了算,我自无惧。”
“可若一日,朝廷收回河东呢?”
“我等已是叛贼之身,李氏在朝中又关系通天,将来若想别有活路……”
他摇头不止。
那名亲信不屑冷哼:“朝廷人马来了多少回了,哪一次能成?”
“看看今日这六皇子便知,他们在河东之外还有些本事,到了河东又能奈我们何呢?”
“或许吧。”
张伯玉拂袖转身,语气一顿:“吩咐各山头,未来的不必来了,各自退回吧。”
“是!”
箕关下。
“老胡,怎么样?”
“死不了!”
胡八身中三箭,分别在两腿与手掌。
他抬起头,一脸感激地对甄武道:“多谢校尉了,不然今日我算交代了。”
他没想到,天下数得着的豪富公子,竟然会冒险来救他一个泥腿子。
“哪里话!既是袍泽,岂能弃你于不顾?”
甄武挥手,从身上取出一枚药丸:“快吞服了,这是我们东海神医炼制的,治伤有奇效。”
药丸取出,便可闻浓郁药香,胡八鼻子动了动:“这玩意怕是卖了俺老胡也买不起啊!”
众人发笑,沉重的气氛为之缓和。
陈知兵代为传令:收兵入关!
初次进攻,似乎以失败告终。
好在走在前面的都是持盾甲士,伤亡并不高。
“初战,殿下冒进,多有伤亡,败退回关……”
梁兴奋笔疾书,将战报写好吩咐上传。
不久,一人悄然入帐:“未曾见六皇子踪影,我们没法提供他的方位。”
梁兴蹙眉:“怎么会不见踪影?大纛在哪你不知道?”
“大纛下站的是陈知兵。”那人摇头:“六皇子应该未出关。”
闻言,梁兴冷笑:“他倒是怕死,看来邙山破郭贼是在吹嘘!”
要是周彻亲自带队上就好了……
自己只需将他方位透露,然后周彻不小心阵亡……
“我去寻他!”
来到周彻帐外,梁兴却被再次阻拦。
梁兴怒道:“我来议军事!”
“殿下现在不议军事。”守卫摇头。
说话之间,帐中歌舞已起。
梁兴直瞪眼:“才打完仗,军中颇有伤亡,还有心思歌舞?!”
“此时正当歌舞,提振士气。”守卫回答。
梁兴大觉荒唐。
这他吗叫人话?!
“前线将士流血,殿下在这享乐,这也叫提振士气?”
“叫那些负伤将士听了,哪个愿意?!”
“我愿意!”
身上缠着绷带的胡八来了——用推车推来的。
梁兴一愣,继而冷笑,拂袖而去。
胡八看他走了,面色也微微变化。
推着他的亲随嘀咕道:“殿下这事做的确实不地道,弟兄们只怕会有怨言啊。”
“住口!这是你能议论的么?!”
胡八瞪了他一眼,接着叹道:“推我进去,我会向他进言。”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忽觉这歌舞声不在快乐,也确实变得刺耳起来……
“是。”
大帐内。
不见周彻身影,唯有皇甫韵端坐首席。
陈知兵、甄武二人,显然也刚到不久。
胡八愣了一会儿,下意识问道:“殿下呢?”
皇甫韵道:“进箕山了。”
“什么!?”
胡八大惊,差点从推车上蹿了起来:“殿下千金之躯,如何能亲入箕山!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陈知兵摇头,叹道:“我们进攻是在给殿下掩护,吸引张伯玉注意。”
“殿下趁此机会,领少数亲卫,走北边潜行入河东去了。”
胡八呆滞。
他缓缓抬头,和推车的亲随对视一眼,两人皆满面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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