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辰早就习惯了柳岁这活跃的思维,她经常会突然间冒出个想法,且还不喜欢解释。

    这不,长白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可柳岁就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一双眼紧紧盯着他,大有他不吃,她就硬塞的架势。

    长白被逼无奈,心道自己一个修仙之人,能被区区一块点心中的迷药给吓到!

    他一口就将点心吞了,末了,挑衅地瞪着柳岁,把手指上残留的渣都舔干净。

    柳岁笑着朝一旁的江树伸出手。

    “拿来!”

    江树后退两步,心虚地紧紧捂着胸口的位置。

    “姑娘要什么?属下听不懂。”

    柳岁也不与他废话。

    “涂山咬他!”

    “别别,有话好说。”

    江树一脸痛惜地把怀中藏着的半个烧饼掏出来,不情不愿递给柳岁。

    这是路上没吃完的,当时嫌弃这饼太咸,还硬,但又没舍得像长白那样直接丢掉。

    谁知就这普普通通的烧饼,到了肃城竟成了难得的美味。

    他还想等着四下无人时偷偷吃掉呢!

    柳姑娘真是长了个狗鼻子。

    长白看到烧饼,双眼放光,也不等柳岁开口,夺过就张大嘴咬一口。

    放了这几天,饼更硬了。

    长白的眉头渐渐拧成个死结。

    “啥味道也没有啊!老夫记得这饼太咸,当时顺手扔掉了。”

    柳岁淡笑不语,又掏出块点心递给长白。

    “吃。”

    简单明了,多一个字都没有。

    长白赌气,接过就吃。

    “怪哉,怪哉,这块点心好像比上一块好吃,似乎没那么甜,还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味道。”

    景昭辰算是看明白了,也懂了柳岁此番的用意。

    “所以肃城人是尝不出其他味道的?而且也感觉不到这些食物到底有多甜腻?”

    “嗯,点心中加的这种迷药让他们格外迷恋甜食,但又别有一番滋味,也许不只点心中添加了。”

    她看一眼溪流,“或许这水中也有。”

    这个倒是可以连串起来,但为何肃城的夜安静得吓人,还需得亲眼所见才能知道了。

    终于盼到夕阳西斜。

    长白伸了伸懒腰,总觉得脑袋有点发沉,他使劲晃几下,更想睡觉了。

    身边有柳岁他们,应该也不会把他一人留在这荒郊野外。

    长白这么想着,眼皮发沉,很快陷入梦乡。

    才酉时,按照往常,长白都会上蹿下跳地喊饿,或者吵着去戏楼里听说书的。

    柳岁看一眼睡得香甜的长白,轻轻叹了口气。

    “师父对我毫无防备之心,倒真是中了这迷药,不过也省得寻旁人试验了。”

    景昭辰,“”

    这么坑自己的师父真的好吗?

    江树一脸后怕,还好没选他当这个试验品。

    天愈加黑,风吹得野草沙沙轻响。

    长白唇边染着抹笑,也不知梦中见到了什么令他着迷的事。

    景昭辰试了几次也没能将人叫醒。

    就好像醉酒的人,意识都不知飘去了何处。

    “岁岁,这怎么办?”

    柳岁轻笑,“什么怎么办?咱们是要去查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不好带着他。”

    “那总不能把他扔在这吧?”

    柳岁招呼江树几人上前。

    “把他放在树上,高一点最好,省得被野狼咬了。”

    江树,“”

    长白睡成这样,放在树上倒是安全了,但就不怕他一翻身再摔个好歹?

    一切安顿好,已近戌时。

    原本该是万家灯火的时候,郊外成片的农舍安静得似从未有人居住一般。

    烟囱没有冒烟,厨房中也没锅碗瓢勺磕碰的声音,更没有女子吼丈夫骂孩子的动静。

    死一般的静寂。

    白天他们看过,每家每户都饲养了鸡鸭,但此刻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走在小径上,耳边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没掌灯,他们一行只能就着朦胧月色辨认方向。

    农舍就是普通的黄泥屋子,与别的城镇无甚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屋舍呈现包围状,中间有口大大的水井,旁边倒着几个木桶。

    这回不用柳岁。

    景昭辰率先走过去,学着柳岁的样尝了尝桶中残留的水。

    “是带咸味的。”

    柳岁掏出随身带着的银针,插在景昭辰的某处穴位上。

    “小心驰的万年船,如师父那般修为的人都中招了,可见此迷药非同一般。”

    片刻,银针取下。

    果不其然,并无异样。

    “这不是毒,我猜测它只是能控制人的意识,太阳一落山,就会感到困倦。”

    这种感觉没法形容,背后的人就好像把肃城的人都当了皮影戏中的纸人。

    何时起身,何时休息,皆由他定!

    这些人活着,但又好像已经死了。

    估计明天醒来,他们又都不记得昨夜之事。

    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循环往复,陷入一个没有出路的死局。

    他们的人生,他们的生死,全都握在布局人的手中,直到榨干他们最后的一丝用处。

    怕惊动了背后之人,他们也不敢点灯。

    见柳岁似有疑惑,景昭辰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将江风劈晕。

    “好了,岁岁有想问的尽管问吧。”

    柳岁才举起的手又放下。

    也是,她现在还是掌握不好力度,别人没劈晕,直接弄死就不好了。

    “江树,你今天跟着那小货郎可是有所发现?”

    江树长长呼出口气,憋了一天,可把他闷死了。

    他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

    “姑娘,属下瞧着那小货郎可能当真不知此事背后的阴谋,但他的那个娘亲就未必了。”

    见自己的故弄玄虚没起到他想要的效果,只得继续开口。

    “他那娘亲属下敢保证,定是一直与孙员外有所往来的,端看她周身的穿戴,就非寻常人家能置办得起的,还有,那么小的一间破屋子里竟也立着木柱子,虽隔得远,但那花纹与孙员外府上的一模一样。”

    是了,现在所有问题的关键点就是那不知代表什么的花纹。

    晏城有,可以只当是孙员外的个人喜好。

    可如今肃城也出现了,还有人拿这个为诱饵,试图蒙蔽她与景昭辰。

    声东击西。

    为的就是不让他们查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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