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没能瞒过张老爷子,老爷子拄着拐杖重重砸向地板,“简直无法无天!”
陈妈拿着手帕在一旁擦眼泪,她的担忧不比张贺年少。
张夫人也吓到了,差点一口气没过来,身体一软,重重跌坐在椅子上,还是张父扶着她坐下,想喊陈妈倒杯水,看见陈妈擦眼泪,自己去倒了。
张夫人更关心秦棠肚子里的肉:“她肚子有张家的额孩子,这可怎么办……”
张父黑脸,“没有秦棠哪来的孩子,你别本末倒置!现在更重要是秦棠的安全!孰轻孰重还分不清!”
“你还教育起我来了,孩子和秦棠不都一样,有什么差!”
到底人命关天,张夫人还是懂得,只不过她不愿意说出来,在她心底,她还是不愿意认秦棠是张家儿媳妇。
始终芥蒂和别扭。
张父骂她:“正常什么正常!你是不是冷血!都什么时候了,秦棠情况不明,你满脑子只有小孩!”
“张昭骅你是不是又想吵架!”
一言不合又要吵架,是老爷子不耐烦道:“要吵出去吵,别在这吵。两个人加起来一百多岁了,跟三岁小孩一样,丢不丢人。”
老爷子一说话,张夫人顿时收敛,张父有气不敢发,坐在一旁,气氛微妙凝重。
张贺年一言不发,不在状态。
张老爷子沉稳如山,问他:“北城警方那边怎么说?”
张贺年回过神,说:“联合沿海部门执法,有程序要走。”
背后说没有力量阻挠说不过去。
“即便秦棠不是张家的孙媳妇,也是无辜的普通人,你做什么爷爷都支持,尽管放手去做,用什么关系都行,不用管你爸,天塌下来,爷爷顶着!”
老爷子年轻时候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他对得起gj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家庭,亏欠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在生张昭骅十岁的时候,被仇家找上门报复,活活砍了几十刀,失血过多而死,尸体被沉江泡了一个月。
他最后见到妻子的时候,是在医院太平间,没能给她一个安稳的家,以至于后半生都在亏欠内疚自责中度过。
同样的命运到了秦棠身上,老爷子湿了眼眶,重重拍着张贺年的肩膀。
“越是重要的关键时候,越不能倒下,秦棠还在等你,精神点,别消极绝望,死气沉沉,张家男人的血性拿出来,即便最后一刻也不能放弃。”
张贺年垂眼,浓密的睫毛挡住眼底的情绪,背着光站立,鼻梁衔接眉眼的落下一小块阴影,更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张父不是会求人帮忙办事的性格,他这一生,坦荡决然,磊落分明,可是秦棠出事,做公公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帮,不责怪张贺年这么大的阵仗,他为了秦棠是能豁出命的,动用关系算得了什么。
张父去联系他搞技术的老战友去了……
只有张夫人最闲,帮不上忙,她的夫人太太圈子都是利益来往,她开口求人帮忙,那张贺年和秦棠的事更加瞒不住,所有人都会知道……
往坏了想,万一秦棠回不来,孩子没了,张贺年最多伤心难过一阵子,几年过去,再给他安排婚事,未尝不可……
反正孙子什么时候都能抱上,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如此一想,豁然开朗。
几个小时候,张贺年得到陈湛用的假身份证信息,如果在越国入境,早早守在越国的人能及时收到消息。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消息。
至于叶繁姿那边,张贺年安排了人跟踪她,他倒是要看看,她去不去找陈湛。
另一头,叶家收到消息得知叶繁姿对叶桓所做一切,连夜召开董事会废掉叶繁姿。
家老人和公司高层早就对于她不满,要不是碍于她的靠山,老早想办法把她踢出去了,第二天公告出来,叶繁姿本就将公司搞得一团乱,早就对她不满。
之所以行动这么快,也有私心。
叶繁姿还在北城,收到叶家消息,她气笑了,她正要离开北城,却被蒋来带人拦在机场,不让她离开。
“蒋来,你为什么要拦我?因为秦棠的事?”叶繁姿不等蒋来开口,急急忙忙说:“秦棠的事跟我无关,我没有参与到陈湛的计划里,我也是受害者,你看我身上的伤……”
蒋来面色冷漠,“你可以报警,回去做笔录。”
“我……我不能报警,不是说了么,报警只会更麻烦,我不敢……”叶繁姿不经意间露出手腕的伤。
“叶繁姿,不用装了,你做了什么,我们心知肚明,现在需要请你回去跟我做笔录,配合调查。”
“蒋来,一定要这样?”
“我按照规章流程办事。”蒋来铁面无私。
“我说了,我不知情。我是受害者,陈湛威胁我来北城,我不得不听他的……”
“到了警局再说吧。”
叶繁姿气得攥紧手指,很不满:“你公报私仇,蒋来,你是公报私仇,我要投诉你!”
蒋来指了指左胸前的警号,“这是我的警号,投诉是你的权利,跟我回去慢慢投诉,走吧。”
到了警局,面对警察的审问,叶繁姿仍旧不配合,一口咬死什么都不知道,跟她没关系。
“我说了很多次,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受害者,你们怎么不去调查陈湛,跑来查我,看清楚了,我身上全是伤,还有那个沈兆海,去查他们!”
叶繁姿情绪激动,“蒋来,你太过分了,你公报私仇,其他人你不抓,你抓我!我哪里得罪你了!还是说你在为你妹妹报仇?你觉得是我害了你妹妹坐牢?是不是!”
她反问蒋来,将脏话泼给他。
不提蒋楚还好,一提蒋楚,蒋来往椅背上一靠,环抱双臂,审视她:“既然你提到了蒋楚,我倒是想问你,你到底有把蒋楚当朋友么?”
“朋友?呵呵。”叶繁姿很不屑嗤了声,“朋友会偷偷惦记我男朋友?当初我和张贺年谈恋爱,她就喜欢他,打着我的名字和他来往,这算哪门子朋友?”
蒋来静静听她说,一张脸看不出喜怒。
叶繁姿咄咄逼人:“她一边觊觎我男朋友,一边喜欢我男朋友,有她这样的朋友?她有今天,全是她活该,还有你,你也逃脱不了责任,你当哥哥的失责,还亲手送她进去,呵呵,滋味好受吧?”
同事担忧看了蒋来一眼,蒋来没有理会,“说完了?那继续说回你的事。”
可接下来,叶繁姿死不配合,吵着闹着要请律师,在律师来之前,什么话都不会说。
她打算耗下去,最多超过24小时便能离开,她料定他们手里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她有有罪。
蒋来没忍住笑了:“这里是北城,不是港城,明白?”
叶繁姿攥紧手指,请不了律师,她还是一样能耗下去!
……
不知道过去几天了,秦棠在密闭的房间里待着,浑浑噩噩,没有时间观念,问林蓉几点,林蓉则说:“你乖乖听陈先生的话,配合一点,也许能到甲板上透透气。”
秦棠不愿意,陈湛要她化妆打扮,无非是要她讨好他,她不愿意,百般不配合,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陈湛第二次来看见她狼狈不堪,给了林蓉一巴掌,又被一通电话叫走。
秦棠好不容易熬过晕船,又胃疼,跟精神压力有关,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需要出去透透气,不能再闷着了。
林蓉见她进了洗手间,及时递上衣服。
一个小时后,陈湛又来了,秦棠刚洗完澡,在吹头发,听到动静,她吓得不轻,跟见了鬼一样看着陈湛。
“我吓到你了?”
林蓉在换床单,换好后赶紧出去,陈湛在,没她的事。
门关上,变成他们俩独处的空间。
秦棠站在洗手间门口,不肯出去,警惕盯着陈湛,陈湛走过来,在她关上洗手间门那刻,他手挡住,没让她关上,说:“这么防备我干什么?”
秦棠是穿戴好的,只有头发半干不干,发尾晕湿绸缎质地的衬衫布料,和她平时的穿衣风格是一致的,很难不怀疑是陈湛故意这般准备,他凑过来,一把握住她柔嫩纤细的手腕,用力一拽,人往他那靠。
手被他握住那一刻,身体本能产生排斥反应,胃本就不舒服,顿时翻江倒海,恶心反胃涌上来,她呕了出来,虽然没吐出什么,倒是成功让陈湛松开手,一脸厌恶。
“孕吐是吧。早不吐晚不吐,现在吐,等你生下这条小崽种,我弄死它!”
秦棠捂着嘴,眼睛湿润黑亮,刘海沾着脸颊,一脸警惕盯着他,那股反胃没有停下,还在往上涌。
陈湛听声音都听不下去,“真他妈晦气。”
骂完就出去了。
秦棠呕了一会,确认他离开后,她擦了擦挤出来的生理眼水,整理好情绪走出来。
头顶明晃晃的监控还亮着。
监控另一头,陈湛在喝酒,舔着后牙槽冷笑,倒是要看看,谁能熬得过谁。
徐东扬推开门进来,说:“接你的船到了,还是老宋带你过去,让你的人收拾一下,别露馅。”
“码头安排好了?”
“打点过,都是自己人。”徐东扬点了根烟,“想好了?真去港城?不去越国了?”
“不去。”陈湛说,“港城才是我的老巢,我何苦费这么大劲去越国。”
“亲兄弟明算账,我先跟你说好,到了那地方,老实点,不要给我惹事,到时候这艘船我会安排人引爆,弄成有人蓄意报复社会,船一沉,什么事都没了,你就用新身份,记住了,从现在起,你不叫陈湛,叫魏江,那女人叫郑桑。”
徐东扬拿出一摞证件给他,“收好了,我费了不少功夫弄的。”
陈湛很满意,“成,真不愧是我好大哥,以后都听你的。”
徐东扬吐了烟,捏他的肩膀,用足了力气,“以后别给我找事做了,差点被你害死。”
陈湛:“现在是我‘死’,你看,我‘死’了,对你百利无一害。张贺年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我会金蝉脱壳,跑了一圈又回了港城。”
……
房间里的秦棠一无所知,林蓉开门进来,喊她:“秦小姐,先吃饭吧。”
秦棠说:“我不饿。”
林蓉好说歹说劝了许久,秦棠才起来吃了一点,吃完后没过多久,脑袋昏昏沉沉的,有点想睡觉,很快,真的睡着了。
林蓉打开房门,跟门口的两个保镖说:“可以了。”
……
等秦棠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船上的房间里,又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她想来失去知觉前吃了点东西,那菜里有助眠药,吃了就不醒人事了。
那现在又在哪里?
不会真到了越国?
秦棠跌跌撞撞下床跑到房间门口,浑身绵软没力气,用力拧门把锁,却拧不开,她重重拍打房门,外面有声音传进来:“秦小姐,别拍了,你刚醒还是省点力气,没用的。”
“这里是哪里?”秦棠重重喘着气问。
没人回应。
秦棠回头一看,窗户紧闭,一样是锁死的,打不开,外面正是傍晚,一望无垠的海岸线,绵延弯曲,从地形上只能看出是在海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提示,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她蹲下身抱紧自己,大脑空白,身子控制不住颤颤巍巍,脊背爬满寒意,直逼心底,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难道真的没办法?
伸手咬住手腕,一圈勒痕清晰可见,又加了一道咬出来的伤口,铁锈味蔓延开来后,她迫使自己冷静,总会有办法的,肯定会有办法的。
不多时,房间门开了,陈湛来了,“林蓉说你一醒过来就砸门,情绪很激动,这么害怕?”
秦棠双眼猩红瞪着他,身子止不住微微颤抖。
陈湛坐到床边:“抖成这样,这么害怕。”
秦棠没搭理。
“不要妄想张贺年能过来救你,对于他来说,你已经死了,葬身大海,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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