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伸手不见五指,马车上挂了两个大红灯笼,照亮前途。驾车的车夫双目依然炯炯有神,没有丝毫疲倦之意。
车辙声、马蹄声吵醒了守夜人。钱不愁来到胡家庄,迎接他的不是温君子,而是李臭脚。
李臭脚说,快快下车,接受检查。钱不愁坐在马车里享受夜宵,嘴巴里正在嚼着一块红烧肉。听到有讨厌的声音,于是他挥挥手,一股杀气砍碎窗户,直接割掉了李臭脚的头。然后钱不愁吩咐杨万里说:“万里,打着灯笼提着头,让挡路的人走远点。”
夜深人静,有个坏蛋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提着人头走在路上。魏冬瓜还在关卡处的草屋里睡觉,听到有人的动静,便起身去看。杨万里直接把李臭脚的头放在魏冬瓜眼前,冷冷地讲:“让路。”
魏冬瓜像疯了一样,往胡家庄里奔跑,呐喊着:“杀人了!杀人了!李臭脚被杀了。”
杨万里提着头打着灯笼继续安静地往前走。夜里去茅房的人看到,被吓了一大跳。负责打更报时的胡老汉见了,大喊大叫:“死人了,大家都别睡了。”
黑暗沉寂的村庄开始亮起万家灯火,家里的男人们拿了兵器跑出来拉帮结队。他们遇见打着灯笼的杨万里以及豪华的马车经过,主动让开了路。因为老祖宗胡长生有过交代,发现敌人来犯,拿着兵器聚到庄主的家来,莫要擅自行动,送了性命。
庄主府上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热闹,胡长生早就吩咐下去,不要惊慌,一部分人先把老残妇幼安排到庄外的山洞里躲躲。另一部分人准备好兵器随时待命。
可怕的十三妖并没有屠杀村庄的打算,钱不愁与胡长生见了面。
钱不愁大摇大摆地下了马车,他好像来到了自己的家,看到胡长生热情地打招呼:“长生兄,好久不见,我甚是想念。”
胡长生看到了杨万里手里的头颅,问:“为何杀人?”
“这是误会。”钱不愁自然要给胡长生个面子,他两手抱拳高拱,身子略弯,敬礼说:“请长生兄,莫要怪罪。”
胡长生柔和了语气说:“钱老弟,请到密室,我们详谈。”
为了避免杀戮,胡家不被灭族。在一处安静无人的房间里,胡长生决定和钱不愁好好谈谈。
钱不愁说:“你知道我在找什么?”
胡长生说:“你找东西,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
钱不愁说:“因为只有你知道龙灵珠的下落。”
胡长生说:“你真以为我体内的灵珠就是龙灵珠?”
钱不愁冷笑说:“那我要看过才知道。”
“好,我就拿给你看。”胡长生张开嘴,一颗血色的灵珠从他嘴巴里吐出来,悬浮在他掌心上,散发着神秘莫测的力量。
钱不愁急忙拿到手里,仔细过目,灵珠内有狐妖族纹,的确不是龙灵珠。钱不愁把灵珠攥在手里,笑着说:“我早知道你体内的不是龙灵珠,但我知道这江湖上,也只有你知道真正龙灵珠的下落。”
胡长生沉默了。
钱不愁说:“你若说了,我便把这灵珠还给你。否则我就用手把它捏碎。”
胡长生长叹了一口气,开始讲故事:“青龙一族的后裔,有王姓、云姓两家。王家人身有龙麟甲、传承开锋刀,云家人能腾云戏水,传承流削刀。但这青龙还传下一宝,便是这龙灵珠了。这龙是鱗虫之长。所以这龙灵珠就是……钱老板,你该想到了吧。”
钱不愁恍然大悟:“是蛊蝗珠!对呀,先祖有九位妻妾,有一支住在独龙江流域的后裔。自称为独龙族人。”
于是胡长生嬉皮笑脸地说:“那灵珠还我吧?”
钱不愁黑下脸,狠狠地说:“我这就拍碎了它。”
胡长生反而不紧张了:“那好吧,反正我也活够了。你杀我一人就好,不要连累无辜。阿瑞阿祥呢?他们还是两个小孩子。”
钱不愁脸色又变,和颜悦色地哈哈大笑起来:“我虽是个坏蛋,但也不是无恶不作的人,那两个孩子在我家里好吃好喝的,估计现在是乐不思蜀。灵珠你收回吧。”
胡长生拿回灵珠,如释重负说:“多谢钱老弟手下留情,老夫我感激不尽。”
钱不愁摆摆手说:“我想得到龙灵珠,不过是想让我们妖族一统江湖,重振魔教。到时候还需要你狐族的支持与拥护。”
胡长生说:“自从朱雀惨败后,教众一盘散沙,妖族内斗不断,魔教亦土崩瓦解。王家自古是妖族王者,您若想重振魔教,我当然鼎力支持。”
钱不愁开怀大笑:“哈哈哈……我若做了教主,你便是长老。”
愉快的和谈变成了聚餐,胡长生让府里的人煮了饺子,开了几坛老酒。本来要剑拔弩张的气氛变成了吃吃喝喝,开心一笑。
钱不愁率领十三妖来到胡家庄,已经风言风语。王老虎是个暴脾气,他看到钱不愁来了,到处找温君子。除了刁阿妹和杨万里,还有一位车夫。陪伴钱不愁来的,再无他人。
他不管胡家族人的阻拦,闯进房间里,看到胡长生和钱不愁在喝酒,他大声质问钱不愁:“温君子呢?他在哪?”
钱不愁咽下嘴里的饺子,用筷子指指外面说:“温君子在客栈里。”
王老虎咬牙切齿地瞪了钱不愁一眼,便奔跑出去。
温君子知道钱不愁来了,按照约定,他不能轻举妄动,于是还在客栈里等待钱不愁的命令。结果等来了要杀他的人。
客栈的门早被关闭,上了门栓。王老虎敲门,不见人来开,便使出龙爪手,直接撕开大门。掌柜受了惊,躲在柜台下不敢露头。本来这就是个担惊受怕的夜晚,现在又多了一位来者不善的好汉。
掌柜急忙求饶:“好汉,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这是小本买卖只求个平平安安。”
王老虎便问:“掌柜的,这里是否有个贼眉鼠眼的住客,叫做温君子?”
掌柜指指楼上,说:“楼上有两间客房,住了一男一女。最左边便是那位男客的房间了。”
王老虎气势汹汹地奔上楼,一脚踹开房门。大声喝道:“温君子,拿命来。”
温君子昼伏夜出,他白天睡足了觉,晚上要了一盘小葱拌豆腐、一盘花生米、一盘猪头肉、还有一小壶温酒。正坐在客房里慢慢地享用,油腻的手指捋得八撇胡子油亮。听到楼下的响动,温君子受了一惊,他住在二楼,难以遁地逃走,房间的窗户不知为何却被掌柜的封死了。踌躇间,王老虎已经站在门前,他只好手拿小刀,去对付王老虎的龙爪。
温君子的刀刃显然不够锋利,王老虎的龙爪抓住刀刃不肯松手。另一只拳头打在温君子的鼻子上,让温君子歪了鼻子,流了鼻血。王老虎可不管,拳头继续砸下来。打得温君子头晕目眩,咬牙切齿,却不说一句求饶的话。后来昏厥的温君子弃了刀,王老虎还揪着温君子的衣领继续打。
薛寡妇听到响动自然前来察看,她看到王老虎的龙爪打进温君子的嘴巴里,温君子掉了一嘴的牙,便不敢再直视下去。
温君子就这样,脑袋被打得淤青肿胀,像是个松花蛋,死得解恨可怜。
“此仇终报。”王老虎捡起刀子割下温君子的头颅,用衣衫包裹了,不再理会薛寡妇,大笑而去。
酒足饭饱,该说的话都讲了,彼此袒露心扉后达成了目的。钱不愁被胡长生迎送上马车,薛寡妇早在马车里等候着。
出了胡家庄,薛寡妇才敢说:“龙主,温君子死了。”
钱不愁说:“萧红也没有回来,应该是出事了。”
行至半路上,果真有蒙面的黑衣人上来,他向钱不愁禀报说:“龙主,萧红死了,我在林子里发现了他的尸身。”
萧红的死,很快便被证实了,十三妖中来了七个人,只剩下龙主钱不愁、虎妖刁阿妹,马妖杨万里,鸡妖薛寡妇。不过钱不愁早在暗中潜伏了百名杀手。更何况他有开锋刀在手,凭他一人之力便可屠杀胡家庄。
钱不愁叹了口气说:“传令下去,所有的人都退下吧。”
黑衣人说:“主公,萧红就这么白白死了?”
钱不愁说:“当然不能,当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下去吧。”
黑衣人不再说话,沉默地退下。
马车外天已经蒙蒙亮了,钱不愁打了个哈欠,对薛寡妇、刁阿妹、杨万里讲:“我要好好睡一觉了,各自去休息吧。”
钱不愁的豪华马车犹如客房。薛寡妇与刁阿妹睡在一张床上,两个女人相视而对。眼神里有说不尽的迷茫。就这样昏昏欲睡的,却又无法安眠。对于两个女人来讲,血腥的江湖让她们忐忑不安,不知道明日会不会就是自己陈尸他处。
薛寡妇安静地蠕动嘴唇,刁阿妹能读懂她的唇语,只是会意地点点头。
“你爱上他了?真的?”薛寡妇不禁小声地问。
刁阿妹又点点头。小声地回答:“可是我是个坏丫头,不配爱他。”
薛寡妇叹息了一声,转移了话题:“龙主让你去哪里?居然把心爱的追风宝马给了你。”
刁阿妹说:“当然是要命的事,要不然他舍得他的宝马。再过半个时辰我就要走,要走上三天三夜。每到驿站,还要换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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