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个梦……
这五年来,反反复复的,她都不知道梦过多少遍了。
在梦里,爸爸已经离开她很久很久很久了……
久到没有一个时间的概念。
她带着爸爸的记忆一路活着。
然而,不知为何,她总记不得爸爸的模样。
她记得与爸爸发生过的点点滴滴,一起看书、一起做饭、一起去听瓦格纳的音乐、还到大学旁听他的课……
所有的所有,事无巨细。
她全都记得。
可唯独就是记不清他的模样。
她好害怕,怕这些都不是真实的,怕这个人从不曾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怕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意识里虚构出来的假象。
她童年缺失父爱,太渴望跟爸爸生活在一起了,所以,她的潜意识偷偷作祟,在梦境里幻想、构建出一个能跟自己生活的爸爸。
可。。。
明明不是啊!
那些感受明明曾经来过,它们是那样的鲜活存在着,又怎么会是假的呢?
于是,为了证明它们是真实的,她拼命回忆爸爸的模样。
但她就是记不起来。
然后,她慌了,便用手猛敲打自己的脑袋,在寒风凛冽的日子,将自己泡浸在冰水里,想用刀子割破自己的手腕动脉,还准备要从医院大楼跳下去……
她相信,只要做完这些,她就能记起爸爸的样子了。
她好高兴、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突然,倏地一下。
周身陷在一片黑暗里,她面前渐渐浮现出一场车祸的影子。
那是在高速路段发生的车祸。
一辆小轿车跟货车撞到一起了,小轿车被顶了出去,猛撞在高速路分道上的隔离带。
车尾严重撞碎,车头几乎挫没。
她全身剧烈颤抖,连心脏都在晃,明明是惧怕的状态,可脚已不由自主朝那辆小轿车奔跑而去。
跑得很快很快很快,发疯一样快。
她喘着气来到副驾座前,用力拔开那扇门,想要去救人。
可那人手脚僵硬冰冷不能动,没了心跳,没了呼吸,满身的血迹,他已经死了。
她不能接受!她讨厌所有生命的脆弱性!
旋即,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先生,请你一定要坚持,不要轻易放弃!你的家人还在等着你回去,你不能离开他们,不能死……”
可他没有回应,只留给她长长的一段沉默。
于是,她举起双手,用袖口一点一点抹去那男人脸上的血迹。
逐渐干净后,清晰映入眼帘的竟是爸爸温和的面容。
那不是别人,是她的爸爸,她的爸爸已经死了……
巨大的悲恸瞬间将她笼罩、堙灭。
她像条患有狂犬病的恶狗一般扑到驾驶座,她要看看,到底是谁,是谁杀死她的爸爸。
她也要杀了她!
她面容狰狞愤怒,用力翻过那个女人的身体,手脚是温热的,还有心跳,没有死。
可那个杀人凶手不是别人,她是我!是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爸爸。
我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我以后该怎么办?我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她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撕心裂肺大喊一声“爸爸,不要离开盼盼……”
蓦地一下,就睁开了双眼。
……
“醒了?”
一把又陌生又熟悉的女音,突兀闯入顾南枝的耳膜。
她从黑暗中睁开双眼,她从梦魇里抽身离去,她知道自己已经回到这个现实世界。
可是心,竟比刚才遗留在噩梦中还要痛。
她快速缓过神,抬手擦去眼角溢出来的两滴泪,眸睫翕动的片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一盏大得有点夸张的宫廷吊灯。
水晶璀璨纷繁,折射的强光夺目刺眼,有种置身于光怪陆离的飘絮感。
没有一点真实感。
“这是哪?”她问。
艰难用手支撑上半身坐起,脖颈疼痛不能转,只能用眼睛来回瞟读着周围的信息。
这是一间超大的豪华睡卧,整体设计采用欧式奢侈风,她躺在一张大床上,静静环视着周边,而在不远处的一张沙发里坐着一个人。
那人她并不陌生,两个月前才见到过。
是窦静萱。
她蹙眉,狐惑看向窦静萱,又瞟到她身边站着的两个保镖,其中有一个身型有些熟悉,好像是刚刚站在她家门口的男人,她瞬间明白过来,鸡皮疙瘩竖起,问“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眼神凌厉且警惕,身体却是微颤地本能朝后缩,直至背部贴在床头上。
“顾小姐干嘛这么害怕?”她也同在看着顾南枝。
消瘦干瘪的面容虽仍旧美丽,却毫无精神,已经没了以前荧幕上的艳光四射,即便再浓墨重彩的妆容,也难以掩盖她的憔悴万分。
星味尽失。
她嘴角微微扯开,优雅从沙发上站起,一步一步来到顾南枝面前,笑容藏有无边的欢愉,答“当然是请顾小姐过来玩呀!”
玩?
顾南枝纹丝不动,两手抱着膝盖,仍警惕盯着她。
窦静萱似乎非常满意她的这份恐惧,嘴角的弧度不觉间又加深了三分。
而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门外忽如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说“窦小姐,人都到齐了。”
随即,窦静萱转过头,说了句“进来。”
便有五六个光裸着上半身,只穿一条底裤的精壮男人,一个接一个从门外鱼贯而入。
其中有一位,手上还拿着一台设备先进的摄像机。
顾南枝嗅到危险的气息,身子不受控制猛打起颤,害怕得从大床滚落到地,然后不停挪动着身体,一直往后缩着身,直至背部抵在一面冰冷的墙壁上。
窦静萱说“顾南枝,你爸爸是一名大学教授,妈妈更不用说,陆氏集团的豪门太太,家庭出身敞亮又高贵,自身不但长得美,并且有教养又有涵养,难怪男人们都爱你,但是……”
突然不笑了,眼神跟着狠戾起来,逐又道“如果我将世家清白的你,变成人人皆知的荡妇,你说那些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还会不会爱你?”
讲完,大笑一声,朝后瞄了眼那五六个精壮男人,笑得鬼魅又凄然,逐又说:
“顾南枝,我算是待你不薄了,这几个美男都是我精心为你挑选过的,持久力自不在话下,还能一个晚上来六发,够你爽的了。”
顾南枝瑟缩在墙角,已哭红一双美眸,她沙哑着嗓问“窦静萱,我记得自己从未得罪过你,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无冤无仇?”她反问,讥讽着嘴,又说“你都敢睡我的男人,还说无冤无仇?”
她闻言,晃了晃神,顷刻反应过来,驳道“我没睡你的男人,我跟他都不熟,为什么要睡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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