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枝闻言,稍怔,蹙起黛眉想了瞬。
不会吧!
她记得,他们俩第一次见面时,是在那间夜店里,他面容虽和煦,但眸子却是阴鸷得有些发寒。
那样的态度,怎么可能!
“不信。”她二次阐述,认真朝他道。
祁砚川敛眸笑了笑“没骗你。”
她嗔白他一眼,质疑“那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为什么要让你的保镖踩我手。”
祁砚川愣了愣,无奈摇头,狡辩道“是他自己要去踩,我可没叫他踩,这事你不能赖我。”
这时,远在天边的阿宏,忽而忍不住打起一个喷嚏“……”
抓抓后脑勺,在心道“怎么好端端打喷嚏了,是感冒了吗?”
祁砚川接着说“初次见面时也只是猜测,都不确定,后来去医院探望你,听到你提起以前居住在德国,我才特意留了个心眼。”
停了一停,又道“你刚才不是说我问了你很多隐私问题吗?其实,我只是想进一步肯定自己的猜测而已。”
口吻轻松又坦荡,让人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顾南枝这么一听,似乎觉得还挺有道理的,好像真的就是那么一回事。
正当她兀自发着呆,似信非信之际。
对面男人不知从哪拎出一个,用小型纸袋包装好的真皮礼物盒,缓慢搁放到她的面前,定睛细瞧着她,温和道:
“打开看看,看喜不喜欢?”
顾南枝又是一阵错愕,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扬起一只手指指向自己,问“送给我的?”
祁砚川轻点着头。
顾南枝又问“为什么?”
祁砚川却说“你先打开。”
她看着他,沉默不语,似有不愿,又像盛情难却,半晌,终是妥协伸出一双手,随意拿起餐桌上的精巧小纸袋。
并从中掏出那个真皮礼物盒,浅褐色包装,低调不失奢华。
“嗒”一声,极细微的一阵开盒音。
顷刻,一个布灵布灵闪,通体嵌满钻石的百达翡丽腕表猛然撞入她的眼帘。
她的瞳孔无法抑制般骤然一缩。
丝丝的讶异,从眼神迅速扩散至整张面容。
这腕表她认得。
顾南枝刚回国时,曾跟杨萍萍盛装出席一个珠宝行拍卖会。
那天,主办方在晚宴的最后一刻,就隆重介绍了这款腕表。
这是百达翡丽今年推出的周年纪念特别款,被誉为腕表制造的巅峰之作,从研发直至成品,就需耗时10万小时,还是全球限量款,仅有7枚,其中一枚被百达翡丽博物馆收藏在内。
她记得当时杨奶奶还笑嘻嘻问她,有没有看上眼,如果喜欢就拍下来送给她当嫁妆。
如此贵重的腕表,少说也要九位数,顾南枝当然不会要。
她倒吸一口凉气,微颤着手阖上礼盒盖,小心翼翼装回纸袋里,又退回他面前,神情凝重道“祁先生,谢谢您的心意,不过你这份礼物我不能要。”
祁砚川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拒绝似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只平静睨着她,问“为什么不能要?”
顾南枝瞬间怔然,心道,这不明知故问吗?
这种东西谁敢要!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说。
他舔唇笑了笑,轻松道“收下吧!”
须臾之后,紧紧盯住她一双翦水秋瞳,似有怜惜,又有欣赏,神色专注道:
“只不过一块手表而已,你救了我,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别说送你一块手表了,就算分你一半身家财产,我都心甘情愿。”
她听后大大一个震惊,粉唇不觉微微张启,颤着嗓说“你……你是开玩笑的吧?”
他见着她这个惊慌失措样,不禁弯眼勾唇,嗤笑道“当然是开玩笑的,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分你一半身家吧?”
她闻言晃神一愣,旋即瞪他一眼,面有愠色,心田却是踏实的,并且感觉周身松了口气,冷哼驳斥道“祁先生,你不适合讲笑话,下次别讲,免得让人吓出心脏病。”
他缄默须臾,不动声色敛回专注打量她的目光,良久,自顾自说道:
“其实,我醒来后,有发散人到处去找你,找了快半年时间,每次只要收到你的消息,哪怕只是一点点,不管真假,都会亲自飞回德国确认。”
忽而把话停住,眸子渐渐流露出一种迫不得已的无奈,幽幽再道:
“后来到了入秋那段时间,我忙着华硕上市的事,无心顾及那么多,实在是精力有限,就把这件事给搁置了,之后慢慢就忘了……”
说完,缓缓抬起眼帘看向她,真诚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给忘了。”
这话说得……
顾南枝浑身一僵,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祁砚川认识哥哥,她断然就把当时最真挚的想法告诉他了。
其实,她的心是虚的,根本没有他所称赞的那样正义凛然。
试问面对那样的熊熊烈火,谁不怕?
她不是不怕的,只不过……
那时,爸爸已经离开她快一年时间了。
而她,却怯懦到无法从那场车祸的阴影中抽身脱离。
她当时站在马路的边上,看着前面刹那点燃的火花,整颗心剧烈在收缩着,就连脚都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可是,趴在车旁救他的那个男人却走了。
当时,顾南枝都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怒火,根本容不得她细细去想,只心道,如果……如果车厢里的人是自己的爸爸,他明明有活下去的机会,却在这人的一念之间没了命。
她会怎么做?
她不允许……不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而她却无力相救。
她宁愿自己死,也要救那个人。
于是,她奋不顾身冲了过去。
现在看来,虽然极为疯狂,可是当时,她真的就这么想的。
潜意识里永远都觉得,活下来的人应该是爸爸,而不是她。
“祁先生,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当时只不过举手之劳而已,真正救你的人是那群过路人,还有你的司机,我只是在关键时刻尽了一点绵薄之力。”
顿了一顿,眸色深沉,斜瞟了眼餐桌上那块名贵腕表,接着又说“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是这手表真的太贵重了,我不能受。”
“绵薄之力?”他弯唇嗤笑一声,不认同再道“是不是绵薄之力我有判断能力,顾小姐不用强行给我灌输你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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