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怎样?有没有摔着哪里了?”
他把车停在两米之外,快速走下来,搀扶着她坐起。
顾南枝刚摔下去,脑袋还有点卡壳,甩甩头瞟了一眼傅既琛,说“没事。”
眼珠子懵懵扫向四周,瞥到包包全洒出来的手机、纸巾、口红、钥匙、折叠伞……还有今天杨奶奶给她的那枚玉镯。
倏地心间一个漏拍!
那可是沈瑾之的遗物,万一摔断了怎么办?
她仓皇放开傅既琛的手,用膝盖匍匐到那枚玉镯面前,颤着手打开那个光亮的皮质盒子。
幸好!没断。
她重重吁出一口气,宛如一个负重前行的人,瞬间卸下所有的包袱,一身的轻松自在。
而在她放手爬过去的刹那,傅既琛呼喊着她,一时着急也跟了过去。
见到盒子里放着的那枚玉镯子后,男人墨黑色的瞳孔剧烈缩了缩。
这……是妈妈的手镯。
他一辈子都记得。
记忆一下子跳回到妈妈抱着他熟睡的场景,鼻子酸涩,眼睛莫名就热乎起来。
他的妈妈死那年才三十一岁,多年轻啊!
正是女人最美好的年华。
就这么在他面前陨落,然后消失在这个世界。
而他,只能看着,却无能为力。
恍惚中,一站一坐的两人各藏匿着自己的情绪。
顾南枝抬眸的一瞬,恰好撞见傅既琛一双深邃的眸子箔有层层戾气,心神忽而一滞,快速盖上手中盒子,倏然避开他的目光。
哥哥刚才是看见了吗?
这种眼神是……
是介意自己把玉镯据为己有?
还是……
霎时间,有千万种惆然从脑海一迸而发,她慌了一慌,手掌撑地,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嘛,只顾着快点站起身,逃离这个位置。
逃离他的视线范围。
蓦地脚踝一痛,快要站起之际,又狼狈跌回地面。
“怎么了?是扭到脚了吗?”傅既琛回过神,蹲下身去问她。
语调低沉,眉头稍稍蹙起,神色颇为紧张。
“嗯,可能是。”顾南枝微垂下眼帘,没敢去看他。
而就在这时,那两个撞倒人的小朋友家长刚好赶到。
夫妻两见状,内疚不已,一人一个无情铁掌拍向小朋友的屁股,忙跟顾南枝他们道歉。
“快点跟姐姐道歉。”
两个小朋友已哭得气喘吁吁,一边擦着泪,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嗓音说“姐姐,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顾南枝听去,心底一抽,快答“没事,姐姐没怪你们,下次注意点就好。”
那两名家长见傅既琛搀扶着顾南枝站起,把视线转移到她的脚踝,抹了把额间虚汗,问她需不需要到医院,会赔偿她所有的医疗费用。
顾南枝浅笑着说不用,让他们夫妻俩别打小朋友,教育一下就好,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
夫妻俩见医药费都省了,忙点头说是,快快牵着两个孩子往自家车走去。
一时间,周围很静,没什么人声,只听到车辆碾压过地的回响。
傅既琛后来也不怎么说话,只弯腰捡起她的包包,蹲下身去,将凌乱散在地的东西一一捡起,重新放回包包里。
他拎着她的包包,走到她面前,淡道“盒子里的手镯也放进去吧!”
“哦……好。”顾南枝愣了愣,偷瞄他一眼,才小心翼翼将盒子放进包包里。
太阳穴有一下没一下地跳动着,想对他说点什么,终是怯懦地抿住了唇。
脑海里奇奇怪怪的念头一闪而过,她突然好怕傅既琛会要回这个手镯。
可是,这手镯本就是人家妈妈的啊!
理应要还给他的。
但他是男生,他不戴。
不戴可以收藏起来,反正你不能据为己有。
好吧!
算了,还给他吧。
“哥哥,我……”粉唇微微张启,快要说出之际,男人已微弯着腰,截然将她整个打横抱起。
那些还未说出口的话,全然湮灭在一声诧异的“啊”中。
“想什么呢?看你样子呆呆的,是不是还撞到头了?”
他把她放进副驾座,蹙起眉去检查她的后脑勺。
“没……没事。”
两人挨着的距离有些近,顾南枝能清晰感知到傅既琛平缓的呼吸,轻洒在她脸颊上暖融融的触感。
霎时,耳垂微微发热,羞涩避开他的眸光。
心里更是把刚才酝酿好的话,全部抛之脑后。
傅既琛为她扣好安全带后,便绕过车头,坐回驾驶座。
他用手机拨通家庭医生的电话号码,交代好一切,才发动引擎,驶离这带地下停车场。
迈巴赫驰骋在城市的夜色中。
车厢里,两人已静默有大半个钟头,顾南枝时不时会转动眼珠子去偷窥他。
“干嘛一直在偷看我?”
男人目视着前方,薄唇微微勾起,口吻很是闲散。
被发现后,顾南枝瞬间局促起来。
不想承认自己偷窥他,便把问题给抛回去:
“你……你干嘛一直黑着张脸?”
傅既琛搁在方向盘的手一顿,认真道“我想打那两个小鬼。”
闻言,顾南枝噗呲就笑出了声。
原本紧绷的气氛稍显暖和。
“哥哥,你都多大的人了,干嘛要跟个十来岁的孩子计较?”
他微怔,不说话。
顾南枝见他好像挺严肃的样子,心神一怵,骤然就闭上了嘴,连着刚才的笑声一同咽回肚子里。
两人回到家里,萧医生带着名助理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
傅既琛把顾南枝放在一张长形沙发上。
医生倾下身为她检查伤口,一通流程下来,抬眸对着神情凝重的傅既琛说:
“傅先生,不用太担心,没有伤到筋骨,只要敷上两天药,大概就能消肿了。”
医生帮顾南枝包扎好伤口,谨慎交代完各项事宜,把一张执药清单交给保姆后,便提着箱子离去。
傅既琛抱着她直往二楼睡卧走去。
顾南枝说“哥哥,你放我到床边就好。”
他问“是要睡了吗?”
她想了下,说“我想洗完澡再睡。”
“可是……你脚。”他把她放到床沿处,目光定落在她受伤的脚踝。
她也顺着他的目光缓缓往下移去,嬉笑着说:
“没事,你不记得啦?之前我也有崴过脚,这种事都习惯了,有经验了。”
他听完后,整张脸瞬间阴沉下来,训斥她。
“南枝,这种事没什么值得好炫耀的。”
她一愣,委屈道“我又没炫耀,你干嘛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话毕,冷哼一声,顺手抄起被子盖在头颅上,转过身,就侧躺下床去。
闷着嗓说“你出去,我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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