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气覆盖在鼻尖,从缝隙之间依稀能看见十字架上绑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门并没有锁,我推开门,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感觉不出来温度了。
他就在那里,被粗糙的麻绳绑在十字架上。
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破碎的上衣粘在皮肤上,勾勒出轮廓。
我承认一直以来都是在装,那自欺欺人的保护色终于在见到他的时候溃不成军,烂的找不出一片完好。
我听到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扎在心里难以抑制的疼。
我强撑着跑过去,江恒的头低低垂着,没有反应。
强烈的血腥味将理智消磨殆尽,我走过去的每一步都是踉跄的。
我捧起江恒的脸,发现只有这张脸上没有伤。
“小哥……”
他脸上浮现着一层死气,嘴唇干裂,无力的垂着头。
“我靠……”
苏乐骂了句,也只是在身后看着。
我摸索着他的皮肤,感受到他还有温度。
“小哥,醒醒,你……”
这句话出口,眼泪已经淌了下来。
这种感觉,不是悲伤,而是恐惧。
我将手搭在他胸前,想摸摸那无数次让我心安的心跳,慌乱间只摸到一片冰凉。
你千万不能有事,我来找你了。
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求你……”
我捧着他的脸吻上去,缺水又贫血造成嘴唇干裂,这个吻有血的味道混合着泪水。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挖走了一块,正往外淌血。
舌尖似乎被人轻轻碰了下,我松开他,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
他哑声说:“再来一口。”
“你他妈……装晕是吧?”
我意识到这小子就是故意看我着急,下意识想给他一拳头,又觉得他这具身体承受不住。
“是不是特别着急。”
这时候我下意识就想回怼一句,但看见他的样子,他的眼睛透过被血染脏的头发,定定的看着我。
就说不出假话了。
“是。”
他满意的笑了笑,子贤上前试图用刀子割断麻绳。
那麻绳很粗糙,将手腕磨的血肉模糊,几乎是陷进了肉里。
原本止血的伤口因为子贤的动作再次裂开,顺着手腕滴落。
“阿丞,实在觉得恐怖就多看看我的脸。”
我跟他的距离很近,他轻轻吻掉我眼角的泪。
“你……你干什么?别臭不要脸啊。”
我后退一步,要不是他现在受了重伤,高低要给他点教训。
当着俩人的面公然耍流氓。
“这是我的正当权利。”
这下更臭不要脸了。
说话的工夫,子贤已经把绳子隔断,江恒一下子没有东西束缚,脱力摔下来,我稳稳抱住他。
身上的血也染在了我身上。
我脑子里很乱,眼前开始失焦,周围阴暗的环境开始一寸寸抽离。
“顾哥,你清醒……”
子贤的声音被埋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我知道自己应该清醒,但眼前的事物被黑暗代替。
直到我听见一声:
“阿丞。”
接着我就真的只能看见黑暗了,因为江恒捂住了我的眼睛。
温热的触感把我又拉回现实世界,子贤跟苏乐都一脸不解的声音同时传过来:
“顾哥,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突然开始发呆了?”
强烈的血腥味没有让我想吐,反而心里一阵阵的抽搐。
“阿丞,不能见血的话,就别看我。”
“顾哥,我背着小哥就行了。”
苏乐接过江恒,顺着我们来时的方向出门。
子贤自觉走到我前面挡住我的视线。
你怎么这么没用?
这么重要的时刻,你还要拖后腿。
我抬起手,手心里还有江恒的血。
奇怪。我记得之前我心理也没有这么脆弱啊。
我甩甩头将这些不该有的念头甩出去,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先把江恒送出去最重要。
苏乐背着江恒,闷闷的说:
“好在小哥你没死,你都不知道,顾哥正准备跟你死在一起呢。”
“苏乐!”
“你看看他,还不让说。”
苏乐腹诽道,子贤回过头看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浅浅微笑了下。
我听见江恒笑了两声:
“哈哈哈我就知道他要这么想,所以才没死,就等着见他最后一面呢。”
“嚯~那我得夸夸您两位了,真是有默契啊。第一时间就想到丢下我,您两位去下面过二人世界是吧?我告诉你俩,我就讨厌那小情侣撒狗粮了,你俩甩掉我,想都别想,我……我告诉你们,你俩到哪儿我都得跟着。”
苏乐的声音逐渐哽咽,我知道他也是心疼江恒,也是心疼我。
他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像是不长脑子,实则确实……没脑子。
咱先不说这个,你就说咱苏少掌门讲不讲义气。
苏乐真可以说,要义气有义气,要智商有义气。
他其实一直害怕我们俩出事,只是装的好像不在乎。
苏乐隐晦的擦了下眼泪,没再说什么。
我时刻关注着江恒,就怕他失去意识,脱力从苏乐身上掉下来。
胆战心惊的到了大殿,没等我庆幸这一趟走的也太顺畅了,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定格在左边的一扇门前,我还以为是恶欲,心凉了一半。
慌乱的对视一眼,才发现是那个孩子。
对方也僵住了,打量的目光在我们身上依次扫过,最终定格在子贤身上。
他像是反应过来了,推门就跑。
情急之下,子贤大喊了声:“别跑!”接着就追了过去。
我不知道“别跑”这是不是警察的口头禅,反正每次看电视剧追击犯人都要喊上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子贤的动作很快,这句话过后就紧跟着跑进了隧道。
这扇门上写着:内房。
不用说,男孩肯定是趁我们昏倒的时候拿走了自己的令牌才能进来的,我猜测他的那个房间中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肯定不能把子贤一个人扔在这里,我正考虑要不要先把江恒送出去,他伤成这样,不及时送到医院恐怕都有危险。
我回头看他,要不说这是江恒呢,我心里想的什么他跟明镜似的,头靠在苏乐肩上,有气无力的说:
“别想丢下我啊,再说了,你一个人跟过去也不顶事啊。”
妈的,都这样了嘴还这么损呢?
要不是看在他受伤的的份上,我必须给他一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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