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
悟尘轻言一句,一步跨出。
正是势大力沉,双掌一合,那道人威压便散于无形中。
掌中忽有雷音现,嗡的一声,除却玄奘这边外,那县衙上下,四方之人,便觉恍惚,身子绵软无力。
冲来的一个个捕快扑倒在地,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没了意识。
那眼皮已经是沉重的抬不起来,呼呼睡去。
顷刻间,便只余道人一人抵挡。
“嘿,看你猪爷爷拿你!”
猪八戒大笑一声,提了钉耙飞身跃起。
当头便筑。
那钉耙生烈风,显神光,搅得道人法力乱,心神慌。
一身难抵挡。
道人脸色一沉,眸光扫过四周。
“猪头妖切莫嚣张,看本道拿你!”
道人沉喝一声,摆出架势,手于胸前划过,一排符箓顿现,向前飞出。
猪八戒闻了此声,以为道人另有手段,不由得停了身形,举钉耙抵挡。
拿符箓爆开,却是道人忽悠。
乃几张小爆符,几张雷电符,几张掩道符。
须臾间,雾气四下遮行踪,有雷电声,辨不明道人去向,待雾散尽,哪里还有道人的身影在。
已是早早的逃了。
“呸,本以为是个有胆量的,没想到却是个怂货!”
猪八戒朝一旁啐了一口,呲牙咧嘴道。
他还以为对方有什么手段,结果却是跑路的手段。
不想让道人钻了空子,他也懒得去追了。
“师傅,这狗官乱判案,让那无罪的势弱无处伸冤,有罪的倚强肆无忌惮,使恶更恶,使善无依。
不如一钉耙筑死算球!”
猪八戒手中痒痒,任那县官说的歪理再多,只要他心生讨厌,就不想要什么理由了。
弄死对方,自己总归是舒坦的。
“算了吧,你杀他一人又何用,就是换一人来,依然如此,不过是倒掉一碗毒药,又添一碗……”
玄奘眼帘低垂,叹声道。
于他们,也许是出了口恶气,于百姓,其实并无多大变化。
规矩不改,想法不变,那此地的生灵,生生世世都会是这般,不是杀几个人就能杜绝的。
“趁着他们未醒,咱们早早赶路,去那都城!”
玄奘直接说道。
若是只是一县如此,自然可以改一县。
可要是一国如此,把心思耗费在一县之地,就是人心改变,再来个县令,朝夕之间便能打回原形。
这才是无力之处。
猪八戒见老和尚心情不好,也无兴致多说什么。
遇到这样糟心的事儿,是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一行人出了县衙,看热闹的百姓,早已躲藏起来,对妖怪,他们还是做不到如县官那些人一样淡定。
如今见玄奘他们安然无恙的出来,顿时就觉得,这帮人更凶了。
果真不是善类。
“师傅啊,要俺老猪说,管什么闲事,这一国如何,一界如何,这做得不对,自该由那些受冤受屈之人拨乱反正……”
猪八戒念叨一句,他觉得,与他们其实没什么关系。
你自己受了冤屈的,不去想着反抗,为自己争命,就那么受着,他们没事操的哪门子心。
这天底下这么多人,操心也操不过来。
人啊,不能总是软弱可欺,也该有那软弱不可欺的。
“二师兄,似这种事,若是没有外力介入,想要起反抗的念头,其实很难的!”
李虎想了想说道。
“不往大了说,就是一个村,一个家里,也多是受气的永远受气,受欺负的永远受欺负!”
猪八戒听了,深以为然,确实是这么个事。
受欺负的习惯了受欺负,心里那容忍限度一再降低,只要没被弄死,别人再怎么欺负,也是能忍着的。
究其原因,习惯了,习惯,一个多么可怕的词。
“有些村里,总有些傻傻笨笨的,这些人,小时候伙伴嘲弄,取笑,欺负,长大了,同龄人背后说闲话……
那些小辈,照样如他们的长辈一般,追着打,喊骂,凌辱!”
李虎想起些事,便多说了些,那些人不都以此来彰显他们自身的优越感,好像欺负一个傻子,他们便多高贵一样。
人性,在这个时候暴露无遗。
欺负人的,习以为常,受欺负的,也习以为常。
若无光照向他们,那那些傻孩子的一生,永远是灰暗的。
他们的人生,从无希望。
人,有情时有情,无情也无情。
有情之人未必不是无情人,无情之人有时也是有情人。
“若是看不见也就罢了,既然遇到了,总该做些什么,不管结果如何,于本心无愧,可出门见人,便足矣!”
玄奘听他们说罢,轻声说道。
遇不到的,他没法管。
遇到的,不管,良心难安。
玄奘西出城门,又问了守门的卫兵,清楚了此间都城所在,一行人便又西去。
正值夏景,是那草木丰茂,密林绿意盎然。
玄奘过山过水,见广阔之景,白云扑地之象。
方见一国都城。
那城远望,方方正正,听那守卫所言,其东有四星观,西有玉华寺,一道一佛,为巫楼国镇国道观,佛寺。
如此远眺,也可见其香火之盛景。
那有青云直入霄,似闻道家言,佛音语。
玄奘目光宁静幽深,抹去额头汗珠,便领着人儿,向那都城走去。
他虽不通道家教义,却也颇明佛家之理。
故而欲往佛寺一行,见见此间佛教大法师,问个明白。
不知他守的是哪般戒律,持的是什么清斋。
“长老,这一道走来,消息听的倒是不少,听说那玉华寺,有无上宝贝,能消罪孽,还能度人超升……”
李虎挠挠头,他听着,跟那真经近乎一个效用。
是不是真快到灵山了,才有这样的宝贝流出来,不过要真是这样,这里就该是这般景象。
他倒是有些糊涂了。
“你我不曾见过,便难知其真假,是真有此物,还是谣传,都不可知,待走上一遭,自可见分晓!”
玄奘不假思索道。
这些时日,他眉头越发紧皱,身份低微的的,苟活度日,称不上一个人字。
操心的是那一日吃食,饥与寒。
可同样一个地方,亦有人流连于风花雪月之地,夜夜笙歌,美酒佳肴,锦衣华服,敢御马横行街头。
后面跟着的是那家仆,有被踩踏撞伤之人,便扔下银子。
神色也是倨傲无比,奴才也仗势欺人。
敢肆无忌惮,自是有底气支撑,而这底气的根源,说到底,就在这都城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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