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女子走后,玲珑的声音才在云绫脑海中响起。
【她说得很对,趁着还没天亮,你赶紧进去再巩固巩固,日出之时还可借助紫气稳固根基。】
云绫很听劝,当即折返回山洞中,对凌乱不堪的环境视而不见,径直坐上了石床。
片刻功夫,她便再次进入到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呼吸舒缓,渐渐达至物我两忘之境。
随着真气在经脉中快速流转,她因刚刚破境而不算太过稳固的根基渐渐安稳下来,就连还未好全的内伤也有了痊愈的迹象。
一夜悄然过去,云绫在朝阳初升之际准时醒来,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真气,她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
雷打不动地吸收完三道紫气后,云绫回头看了眼住了两日的山洞,头也不回地就此离去。
不得不感叹她的好运,一枚朱果不单令她成功破境,连带着伤势也在破境过程中好了七八成,如今只需每日调息,至多日便可痊愈。
半个月后,云绫顺利抵达襄阳。
望着眼前高耸的城墙和精神饱满的卫兵,云绫不禁感慨:“好一座坚城哩!”
身旁一位六十余岁的老者见状,不由说道:“襄阳城位处汉水之南,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控扼汉沔,遥望宛雒,历来便是兵家要衢、用兵之地,自然要城坚池深才成。”
闻言,云绫转头看向老者,抱拳道:“晚辈公孙云绫,多谢老丈解惑!不知老丈如何称呼,可是也要入城哩?”
老者抚了抚雪白的胡须,笑道:“老夫范明承,便是襄阳人氏。听口音,小后生是外地来的吧?第一次到襄阳来?”
云绫点了点头,回道:“是哩!晚辈自幼长在海岛上,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哩!”
范明承闻言,上下打量了云绫几眼,他目光清正,如此行事倒也不惹人反感。
片刻后,范明承抚了抚胡须,笑道:“小后生随身带着兵刃,一身英气,这是来参加演武大会的吧?呵呵,来得倒是早啊,这还差着近一个月呢。”
云绫再次点头应是,又见范明承孤身一人,不禁问道:“老丈,您一个人出来的吗?身边儿也没见有人跟着,这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哩?”
闻言,范明承开怀一笑,随即说道:“你这小后生,莫要看老夫年高便因此小瞧了老夫,老夫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说罢,范明承身躯一震,云绫顿时感受到一股浩荡无边的气势扑面而来,稍纵即逝。
云绫这才知道自己看走眼了,这哪是什么老丈,分明是位半步宗师啊。
当即她再次抱拳弯腰行了一礼,恭声道:“原是晚辈看走了眼,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前辈见谅哩!”
见她如此,范明承又是开怀一笑,伸手扶起云绫,笑道:“老夫乃是澄心书斋山长,你这小后生是哪家的子弟啊,竟不知老夫之名?”
闻言,云绫面露惊疑,旋即回道:“晚辈乃是明玉楼门下。”
“哦?玉瑶丫头门下的?是了,你说你叫公孙云绫。”
范明承点了点头,眼中升起回忆之色,俄而又和善地看着云绫,微笑不语。
听着范明承对自家师父的称呼,云绫暗道这莫不是遇上师父的长辈了,可是没听说过啊。
看范明承面色和善,于是云绫直接问出了心中所想。
范明承闻言抚了抚长须,心中念头一转,旋即笑道:“老夫乃是你师父的启蒙恩师,你便是唤老夫一声师公,老夫也是当得的。”
“师公?”云绫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未曾想,范明承听了这句称呼,当即仰天大笑起来,好半晌方才止住。
“好!好!好!云绫丫头是吧,且随师公回府,待演武大会开始再上鹿门山不迟!”
说着,范明承已一马当先向城门而去,完全不给云绫推辞的机会。
云绫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跟着范明承回了范府。
说是范府,实际上也只是一处两进的小院。
范明承日常都在鹿门山处理澄心书斋的事务,并不住在襄阳城。
不过,近来因着演武大会的筹办,范明承多了许多额外的事务,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
眼看着演武大会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范明承这才得空放下庶务,回襄阳城休息些时日,以便应对一月后的演武大会。
范府只有一个下人,是跟随范明承一辈子的书童,如今也已六十高龄了,范明承唤他作老江。
“老江啊!快快备些年轻后生爱吃的饭食,今日有小后生随老夫一道呢!”
范明承一进门便嚷嚷开了,老江闻声而至,看他步履轻盈、不急不缓,显然也是有修为在身的。
见了老江,范明承一把将他拉到云绫面前,笑呵呵地为二人做了介绍。
待范明承说到云绫唤他师公时,老江的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了。
不过似乎是碍于范明承在场,老江表现得并不明显,恭恭敬敬地与云绫行了一礼。
老江与范明承的相处,明显不是普通的主仆而已,云绫哪里敢受这一礼,当即侧身让过,旋即恭敬地抱拳见礼。
待三人进入正厅,听闻云绫要住在府上,老江先是为范明承泡上一壶香茶,这才领着云绫往客房安顿去了。
见离着正厅远了,云绫这才悄声问道:“江前辈,方才说起我对范前辈的称呼时您神情忽然一变,这其中可是有什么隐情?”
未待老江回话,云绫又问道:“还有哩,为何我总觉得范前辈对我唤他师公特别的高兴,您知道为什么不?”
闻言,老江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云绫,缓缓道:“姑娘唤我老江即可,老奴可当不得什么前辈呢。”
说罢,老江再次面露一言难尽之色,最后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看着突然发笑的老江,云绫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自觉地歪了歪脑袋,眼中尽是询问之意。
好不容易老江笑够了,这才说道:“姑娘唤这声师公倒也算不得错,我家老爷的确是玉瑶小姐的启蒙恩师。不过嘛……”
说到此处,老江似乎又想笑了,却又被他生生忍住,顿了顿才又接着说下去。
听完老江的讲述,云绫感觉她整个人儿都不好了。
原来公孙家本是将门世家,家主公孙弘怜惜女儿,不欲让她习武受累。
于是,等公孙玉瑶到了蒙学的年纪,公孙弘便请来了彼时尚在幽燕之地任职的范明承为其启蒙,希望女儿以后能够弃武从文,做个大家闺秀。
初见之时,公孙玉瑶乖巧懂事,很得范明承之心,范明承便动了收徒的念头。
哪知公孙玉瑶不单乖巧懂事,还极为聪慧,不过一月时间便将蒙学的课程学了个通透,都能自己捧着书本读了。
公孙弘很怀疑范明承有没有用心教他女儿,委实时间太短了,寻常孩童蒙学怎么也得半年左右,还不见得能学全。
于是,公孙弘拿了本晦涩的功法给公孙玉瑶看,本意是试试女儿能不能认全功法上的文字。
公孙玉瑶拿过功法,只看了一遍竟能自己修习起来,她所展现出的天赋连公孙弘自己都没想到。
就这样,公孙弘打消了让女儿学文的念头,开始一心一意教导女儿练武,修习的便是他拿来测试的《明玉剑典》。
这可苦了等着收徒的范明承了,最后范明承坚称既然是他蒙学的,那就是他的徒弟,有没有拜师礼都不重要。
公孙弘一个武将,哪里说得过范明承这个能说会道的文臣。
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就是不承认范明承这个自称的师父。
于是,这二人便为谁是公孙玉瑶的师父争执了几十年,至今也没个结果。
如今作为公孙玉瑶的弟子,云绫这声师公一出口,可不就是变相承认了范明承是公孙玉瑶师父这件事了。
“这,这范前辈一个大山长,怎的还诓骗小辈哩?!”
云绫已经能够想象到日后见到真正的师公,怕是要被师公一通教训了。
老江见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觉得有趣,笑着回道:“这也算不得诓骗嘛,怎么说我家老爷也是玉瑶小姐的蒙学之师不是。”
闻言,云绫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看着老江,讷讷道:“我当年蒙学是岛上的毛家婶婶做的,那她也算我师父哩?”
老江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开怀大笑起来。
笑够了后,老江见云绫小脸已经皱成了一团,总算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安慰道:“姑娘也不必担心公孙家主不悦。我家老爷和公孙家主争执了几十年,早就争出感情来了,见面虽然还会吵上几句,过后却又会一道吃酒去的。”
闻言,云绫神情虽然好看了些,但内里还是放心不下的。
毕竟她师公乃是当朝燕国公、玉麟卫大将军,老于行伍,想必脾气不会太好。
老江见状也只能微微摇头,不再说什么,继续在前引路。
倒也不是不想安慰云绫,有些事光靠说是没用的,外人只会看到自家老爷没事就会参燕国公一本,哪里会信两人能勾肩搭背地一起喝酒去呢。
待云绫在客房安顿好,老江已经备好了饭菜。
云绫在饭厅见着范明承还是蛮有怨气的,一张小脸冷冰冰的,没个表情,对范明承的招呼也只是保持着基本的礼数。
范明承早从老江那儿知道了原委,一点儿没在意云绫的态度,依旧和善地看着她,热情地为她布菜。
最后,云绫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再怎么说对方也是老前辈,只得轻叹一声,彻底放开了情绪,转而与一桌美食较上了劲。
范明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笑容更加热情了几分,一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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