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门山,澄心书斋小院。
叶知秋的求援信号几乎照亮半个夜空,公孙玉瑶自然也看在眼里。
不过她放心不下云绫,是以并未打算前去。
如今正是演武大会期间,各门各派皆在鹿门山下落脚,以名剑山庄的名望,不虞无人赶去援手。
房间内,此时傅恒正神情轻松地喝着茶水,而云绫安静地躺在绣床上,呼吸平稳,脸色也已恢复健康。
傅恒只用了盏茶功夫便将云绫的伤势完全治愈,只是他这人极为守时,说了半个时辰,便不会多一刻,也不会少一刻。
事实上,傅恒告诉公孙玉瑶需要半个时辰,主要是因为他有话要交代玲珑。
【她何时能醒?】
“我走了,她自然也就醒了。”
【说吧,你到底来做什么的?别说是那个安可请你来的,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闻言,傅恒眉头一挑,唇角一勾,笑道:“440,啊,是玲珑!还是玲珑你懂我啊。”
说罢,傅恒满饮一杯茶水,随手抹去嘴角的水渍,沉声说道:“你这次的表现我很不满意,你知道吗?”
玲珑并未说话,只是玉坠光华闪动,算是回应了。
见此,傅恒也不恼,自顾自地说道:“安可行事不慎,是她自己的问题。即便对方发出求援,你也不该告诉云绫,更不该让她去救。能让安可发出求援的对手,在你的评估里是现在的云绫能应付的吗?”
说罢,傅恒定定地看着漂浮在半空的玉坠,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半晌,玲珑的声音才在房间中响起。
【安可是你的队员,她死在这里,你会有麻烦。而且,我也有手段保证云绫不死,你知道的。】
闻言,傅恒面色一沉,有些不悦地说道:“分身自爆,我当然知道!但是你应该记住,你现在的主人是谁!我只是你的前主人,从我把你留在这里开始,你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玉坠闪动华光,却并没有响起玲珑的声音,显然玲珑并不想说话。
见状,傅恒深吸一口气,旋即换了副和缓的口吻,说道:“玲珑,自从我意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们相处了近六十年,我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我需要云绫能够顺利成长起来,唯有这样,在我所剩不多的时间里,或许才有机会落叶归根。”
【你还有多少时间?】
玲珑的语气有了些许悲伤。
傅恒闻言,眉头一挑,笑道:“啊,也不多,百十来年还是有的,来得及。”
傅恒一脸轻松,玲珑却不这么认为。
到了傅恒这个层次,百十来年不过是弹指之间,根本算不得长久,的确是所剩不多了。
【这次是我做得不对,我保证,以后会全心全意为她考虑,让她能尽快成长起来!】
“这就好,玲珑你啊,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搭档,希望你也能成为这丫头最好的搭档。”
傅恒定定地看着玲珑,眼中满是期待。
【会的,一定!】
闻言,傅恒明显地松了口气。
从前傅恒只当玲珑在跟他怄气,是以对待云绫也只是尽到本分,从不会主动为云绫谋划什么。
然而这次的事件,让傅恒意识到,玲珑本心里并未将云绫当作主人,最多只是当作一个可以说说话的朋友,遇事还是以他这个前主人为最优先。
是以,傅恒不得不亲自来一趟,总算结果还是好的。
“你的事说完了,我们再说说云绫这丫头的事吧。”
【云绫还有什么事,你不都已经规划好了吗?还特地编入我的程序中,作为规则来引导她。】
闻言,傅恒很是少年气地挠了挠脑袋,讪笑道:“当时走得急,还是有没考虑到的,这不是找你来了吗。”
玉坠华光一闪,并未接话。
傅恒摸了摸鼻子,旋即说道:“这个,云绫的未来啊不在这里,她得提前学习一些新知识,这样以后才能适应外面的世界。你懂吧?”
【懂,科学是吧?】
“诶,对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那些,统统给这丫头安排上。我的继承人,出去了不能被人当文盲啊。”
【我看应该是,你曾经受过的苦,你的继承人怎么能不受一遍儿,对不对?】
闻言,傅恒摸了摸鼻子,讪笑着没有说话。
【这些知识的系统性资料都在本体里,我现在只能安排些基础性的。】
傅恒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暂时也够了,先给她打好基础吧。她这个年纪,在我家乡那边也就是个初中生,暂时用不着学什么高深的东西。”
说罢,傅恒估摸时辰差不多了,挥手收了隔音结界,又拜托了玲珑一番,这才起身打开房门走出去。
见了公孙玉瑶,傅恒并未多说什么,略一颔首便自顾自走了。
公孙玉瑶见状,躬身行了一礼,旋即快步走进云绫房中,入眼的便是脸色红润的云绫,显然伤势已经大好,顿时松了口气。
为云绫掖了掖背角,公孙玉瑶这才离开,快步来到隔壁的院子,却不想扑了个空。
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守在院门外的澄心书斋门人也不知院内之人是怎么离开的。
无奈,公孙玉瑶也只得放下心中的诸般疑惑,回去继续照看云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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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叶淮救回叶知秋后,见其中毒颇深,吩咐了门人小心戒备,旋即亲自为他运功驱毒。
直至天明时分,叶淮缓缓收回手掌,一夜操劳,饶是他已迈入半步宗师之境,也还是深感有些吃不消。
那毒不知是何物,极为难缠,饶是以叶淮半步宗师的修为也未能逼出,只能将之困在一隅,暂时保住了叶知秋的性命。
叶知秋黎明之时就已醒了,一直在默默配合着父亲的动作。
此时见叶淮收功,叶知秋念及听到的东西,强打精神说道:“父亲,快些通知公孙楼主,有人要害公孙姑娘。”
说罢,叶知秋将自己听到的密谋一字不落地说与父亲知晓。
闻言,叶淮这才明白儿子为何狼狈至此,原是撞破了密谋被人追杀的。
叶淮扶着叶知秋躺好,旋即说道:“你且好生养伤,此事自有为父去办,莫要担心。”
叶知秋无力地点了点头,转眼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见此,叶淮深吸一口气,闭目沉默良久,方才起身往澄心书斋而去。
此时天边刚刚放亮,叶淮一路施展身法,陡峭山路于他而言如履平地,不过一炷香功夫他便到了地方。
叶淮先是寻到范明承说明了叶知秋重伤卧床之事,旋即又表示有要事需与公孙玉瑶商议。
范明承眉头一皱,安抚了叶淮两句,便派人为其引路去寻公孙玉瑶。
到得地方,叶淮屏退引路之人,大踏步迈入院中,朗声道:“公孙楼主可在?叶某有要事相告!”
话音刚落,公孙玉瑶自云绫房中转出,淡淡道:“不知叶庄主此时来访,是有何要事?”
叶淮也不耽搁,直接开口道:“想必公孙楼主也该看到我名剑山庄的求援信号了吧?叶某正是为此而来。”
闻言,公孙玉瑶还当叶淮是因她没去救援而来,正要解释一二,不曾想叶淮将手一摆,正色道:“叶某知晓令徒前夜受了重伤,公孙楼主脱不开身,是以并非为此而来。”
说罢,叶淮将叶知秋的话转述一番,随即说道:“秋儿怀疑那书生模样的乃是澄心书斋之人,还请公孙楼主多加小心才是。”
公孙玉瑶双手抱拳,感激道:“多谢叶庄主示警!叶少庄主可还好?”
闻言,叶淮不禁叹了口气,说道:“那毒也不知是何,极为难缠,眼下也只是暂时保住一条性命罢了。”
公孙玉瑶神情一沉,请叶淮稍待,随即回房取出两支玉瓶来,说道:“叶少庄主此番也算是受了云绫带累,这两瓶乃是回春丹和解毒丹,功效皆如其名,还请叶庄主收好。”
闻言,叶淮也未推脱,抱拳道了声谢,随即告辞而去。
临出门前,叶淮突然顿住脚步,沉声说道:“叶某知道公孙侍郎也在鹿门镇,还请公孙楼主代为传句话,就说若是擒住伤我儿之人,还请让叶某亲手报个仇。”
说罢,叶淮抱拳一礼,这才大步流星而去。
看着叶淮的背影,公孙玉瑶臻首轻摇,喃喃道:“这个叶淮,还真是心细如发,兄长行事那般隐秘都被他发现了。”
公孙玉瑶寻思着叶淮带来的消息,忽而心中一动,顿时有了计较,离开了小院。
澄心书斋山长书房,范明承此时正与慧能禅师、玄清散人商议演武大会之事。
原定今日就要开始演武大会第二轮,却接连伤了两名参会之人,着实令他们有些头疼。
见公孙玉瑶前来,范明承敛去愁容,笑呵呵地说道:“玉瑶怎的此时来了,可是云绫丫头醒了?”
闻言,公孙玉瑶面露愁容,说道:“只是暂时稳住了伤势,何时能醒犹未可知。”
说罢,公孙玉瑶轻叹一声,接着又说道:“玉瑶有要事需下山一趟,云绫如今昏睡,还请范大家莫让人打扰了她,玉瑶在此先谢过了。”
对此,范明承自无不允的道理,让公孙玉瑶安心下山即可,他即刻下令无有允许谁也不可踏入那处院子。
公孙玉瑶再次谢过,看出在场三人有正事要说,当即告辞而去。
回到云绫房中,公孙玉瑶写好一张纸条塞在云绫手心,这才出了院子。
公孙玉瑶一路都未避着人,不少正在做早课的学子都看到她离开了澄心书斋。
其中就有一双眼睛时不时偷瞄一眼公孙玉瑶,直至其身影彻底消失在书斋外,眼中才闪过一抹喜色。
不久后,早课结束,一众学子成群结队离开课堂,澄心书斋也难得有了一丝喧闹。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吊在人流最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离开了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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