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过的很快,秦天早早的把公事做完,自己开着车先去了趟灵犀咖啡馆,见大老板来,吧台的主管小雨连忙迎了上去。
“老板您来了,我去给老板娘打电话,她这会儿应该还没下班。”
“嗯,给她说我晚上在这里住,一会儿还有事要出去一趟,让她不用着急赶回来。”
吩咐完,秦天便走到后院,简单吃过一顿简餐喝了杯咖啡,等天色彻底黑下来,秦天才从后门绕出去,穿过几个巷子,在几十米外的一套带院子的民房里开出一辆车前往欢乐地的安全屋。
经过三次改变路线,拥有两个安全屋的掩护,如此谨慎的行为,能给秦天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全新身份转变。
从欢乐地坐上黄包车的时候,他已经变成那个喜欢淘小玩意儿的冤大头商人。
抵达聚宝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距离鬼市开街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此时整条街上已经是人头攒动,从八方赶来的卖家也开始陆续出现,只不过这些人都只是找好摆摊的位置,各自的包袱都捂得紧紧的,不到晚上九点绝不打开,这是鬼市的规矩,大家都是行业里的人,自然不会破坏这种规矩。
这些人越是搞的神秘,对来逛鬼市的人就越有吸引力,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些人的包裹里藏着什么宝贝。
除了街面上的地摊,最让人向往的是聚宝楼,一般有狠货的人都会把东西带到这里来进行现场拍卖。
聚宝楼的背景在业内是名正言顺的扛鼎大家,从古到今传下来已经十几代人,从事这个行当几百年,在长春是公认的权威。
不过聚宝楼背后的晏家历来有个规矩,所有拍卖和买卖他们都不掺和,只是提供聚宝楼这个地方给人使用,谁都可以上台展示自己的物件,只有一个掌柜负责拍卖流程,既不坐庄,也不和货主分利,全场也不参与鉴宝,一切都看自己个的眼力,晏家是只提供平台,其他的一概不负责。
聚宝楼也不搞什么邀请制,谁都能来竞拍,不过如果发现有人捣乱竞拍,最后出不起钱耍赖,晏家会出手按规矩办。
从古至今,晏家的规矩早已深入人心,只是来凑热闹的,都会站在墙壁的位置旁观,兜里有钱的主才会在中间的区域落座。
聚宝楼的一楼有半个篮球场大,比起一般家族里的祠堂只大不小,包括中间的座位在内,同时挤个两百多人不成问题。
秦天是来看热闹的,中间的位置自然不会去坐,只是提前来到聚宝楼,找了个靠前可以倚靠的位置站定,抽着烟无聊的打发着时间,顺便观察下四周的情况,看能不能找到东洋人的身影。
没站太久,只听见聚宝楼的楼顶响起一声金锣,秦天顺势看了一下腕表,指针刚好指在晚上九点整。
锣声之后,原本就热闹的聚宝街瞬间沸腾,街面上大小摊位开始掀开遮盖在地摊上黑布,露出这些人从各地带来的尖货。
楼外喧闹无比,楼内的议论声也不低,此时已经挤满了人,都想先一睹狠货的拍卖,再出去逛一逛鬼市。
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鬼市刚开市的时候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好货,都是一些博眼球的小玩意儿,主打一个氛围烘托,真正想捡漏好货,都会等到聚宝楼的拍卖结束,等这些大买家出来后,他们才会摆上这一趟的尖货出来,这个时候才算真正的开始。
秦天的打扮并不出众,又靠在柱子边的角落里,人群挤在前面直接将其淹没,压根就没人会注意到他身上。
就在秦天四处打量人的时候,正东方向三阶台上出现了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手里提着一面小金锣,哐的连敲了三下,金鸣之音消失之前,嘈杂的大厅也回归宁静。
“诸位老板贵人,今日十三,鬼市如期开市,还是老规矩,有尖货狠货的只管上来展示,在坐的各位爷,是打眼还是捡漏,各凭本事,我这金锣一响,交易便尘埃落定,古董行的规矩,钱货两讫,互不追究,谁坏了规矩,这座楼您以后可就进不来了,话不多说,拍卖开始,谁第一个来?”
主持拍卖的人人称老金,他说的话就能代表晏家的意思,虽然只是个主持拍卖的人,却没人敢小看他。
一楼大厅是看热闹的人和买家,有货的人都会事先从后门上到二楼三楼,老金刚刚说话的时候最后抬头看向楼上,就是在提醒货主,可以开始了。
老金话音刚落,二楼一个抱着用灰布卷轴的白发老头冲老金挥了挥手,示意他第一个来。
得到老金的同意,老头快步下楼,从后面来到大厅从侧面上了台,有些激动的摸了摸手里的卷轴:“我年纪大,站不了多久,家里老婆子久病在床,膝下几个孽子又不争气,实在没了办法,才把祖传的宝贝拿出来,诸位大爷,还请高抬贵手给个好价。”
说完,老头非常小心的打开包裹在卷轴外的灰布套,取出画卷之后请老金帮个忙将其打开,让卷轴能够展示在所有人的眼前。
“大家都知道江南四大才子的大名,其中又以唐伯虎为尊,我这卷画虽然不是这四位的手作,却也与唐伯虎关系莫逆,此画名为《招仙图》,作者为唐伯虎的邻居张灵所作,懂字画的爷应该都看的出来,张灵的画技受唐伯虎的风格影响,颇有仙意,此图留白甚多,间接明了,寓意深邃,耐人寻味,画工技法虽不如唐伯虎,却也相差不远,这件宝物,起价五百大洋,价高者得。”
一口气介绍完宝物,现场瞬间议论起来,有人在问张灵是谁,也有人在讨论这件画作的价值,还有人离坐上台站在一米之外的距离仔细观摩。
秦天哪怕恶补了半个月时间的古董知识,也只是对这个张灵有印象,知道是唐伯虎的发小,以及一些风格描述,其他的还真不是很清楚。
因为能透视的缘故,那幅画能看的出来没有动过手脚,看成色应该是真迹,只是这五百大洋的起价,秦天觉得报低了,好歹也是唐伯虎的发小,本身也属于一流水平,只不过名气没有四大才子大罢了,这个价格还是有点作践这幅好画了。
不过反过来一想,这老头家里的情况的确不好,要是能拍个小几千块钱,一家子的生活就能有不错的改变,与其放在那儿一文不值,倒不如换了钱解决现实问题来的实在。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秦天也只是在一旁看戏,今晚不管出什么狠货,他都不感兴趣,唯一能让他提起兴趣的,只有臧布小林。
然而,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发现一楼有臧布小林的身影,东洋人倒是看见了四个,都坐在中间靠前的位置,但从气质上来看,明显不是他要找的人。
不过秦天也没排除这分开坐的两拨东洋人,有可能他们就是满铁的人,只不过是地位不高的普通科员。
通过心灵感应,秦天暂时还不能确定这两拨人的真实身份,从了解到的信息中只知道两拨人分别属于不同的商会,都是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老板带着一个年轻的男助理。
秦天没在意现场的拍卖,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人的身上,一时入了神,身边不知道何时引起了一阵小骚动。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整抱着胸艰难的从人群外面往里挤,一些咸猪手暗地里出手,弄的女孩子又气又羞又不敢出声,只好拼命的往前钻,恰好这一幕被秦天看见,女孩子被一个小泼皮盯上,正在尾随她往人群里挤。
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看在少女此时窘迫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路见不平拔刀相救,有时候做一两回好人还是可以的。
就在女孩快要被泼皮得手的时候,两人拉扯间,女孩一下挣脱对方的魔爪,身体失去重心向前扑去。
少女轻声啊了一声,根本来不及调整姿态,直接扑在了秦天的怀里。
而跟在后面的泼皮刚刚一喜,哪知膝盖不知道突然被谁踹了一脚,忽然感觉下半身跟瘫痪了一般,整个人疼的都叫不出声,直接坐在地上抱着膝盖龇牙咧嘴。
少女主动投怀送抱,秦天顺势搂住对方的小蛮腰,一个转身就回到了柱子边的墙角,这里人少不拥挤,也没什么人注意。
两人就这么紧紧贴在一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天没人说话。
直到台上的老金敲响金锣,少女才缓过神,跟小兔子一样惊慌失措的离开秦天的怀抱,绯红着脸飞速窜入后台跑去二楼。
感受到女孩身上自带的清香慢慢消散,秦天双手抱胸靠在角落里,微微抬头看向二楼的方向。
女孩步履飞快的上楼,最终在一个年轻男子的身边停下,当秦天看向那个男子的时候,对方的眼神也正好投向他。
两道眼神隔空碰在一起,只是一瞬就有一种千军万马撞在一起的感觉。
不过两人的眼神较量没持续多久,楼上的男子在听了女子的话后敌意才消失一些,随即不再看秦天,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上台的第二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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