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滞了滞神,她可从未见过杨氏动这么大脾气,张了张嘴想缓和一下气氛,却实在不知从哪里下嘴。
“我是你阿爹的续弦,可你阿娘也是续弦,你阿娘没了,说起来你的处境还不如我,凭什么在这里大声囔喊?”
听杨氏如此不将她阿娘放在眼里,苏怜既委屈又难过,拎不清的脑子愈加糊涂了,“不管怎么说,我阿娘也比你先进苏家的门,你不准这么说她。”
看着苏怜抓狂的样子,杨氏想起寅国公府春宴那日苏瑜在车上说的话。这个人的确不值得同情,蠢得一无事处,“你好像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呵呵……真是枉废了皇后娘娘为你费的心思。那婆子,赶紧将人带走。”
那婆子怕这二人真起什么冲突伤到杨氏肚子里的孩子,连忙将苏怜给拽走了。
离开了瑞福院,苏怜丝毫不见反省,那婆子瞧着头痛,忍不住要提点两句。
“我的姑奶奶,您何必跟大夫人呛着来?说句不好听的,您要现在要怎么着,还不是全凭大夫人一句的话?”
苏怜哪里肯听进去,一心往杨氏就是个恶人的牛角尖里钻,“你怕她我可不怕她,我好歹是姓苏的,她就是个外姓人。”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那婆子都气得想转身就走,“大夫人可是大老爷明媒正娶的正经妻室,又是朝廷封了诰命的,自打大夫人进门后,家里也是打理得井井有条,连老夫人都挑不出半个错出来,她嫁进苏家就是苏家的人,还怎么会是个外人?”
苏怜停住脚步恨恨的瞪着那婆子,“我阿娘生前也是待你不薄的,她才过去多久,你就一门心思往新主子身上扑去,我呸,你们这些拜高踩低的腌臜婆子,只会一味的见风使舵,哪里还记得旧主人的恩惠?”
那婆子听了这话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她好心好意提点苏怜几句,没想到竟遭到她如此谩骂和抵毁。罢了,罢了,她操这个闲心干什么?何秘自讨没趣。
而那婆子的沉默落在苏怜眼里,那就是理亏,她真是向那婆子的脚边啐了一口,“呸,离我远些,我不要你送,你滚回去告诉你主子,等阿爹回来我自然会到他面前去讨公道,哼。”
看着苏怜气急败坏的抽身离开,那婆子险些背过气去,这简直就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回到瑞福院,就将苏怜说的那些话转述给了杨氏。杨氏无奈了叹了口气,“你也别恼了,等大老爷回来我先去见他。”
那婆子原以为杨氏说要先见大老爷是想告状,可等到下半日大老爷回来,才知道自己的心思狭隘了。
苏宗耀虽然不怎么管家里的庶务,但铺子里的事他偶尔还是会去查看一二。今日刚回来吃了两口茶,就听杨氏将黄国公府来了曾夫人被她打发走的事情说了。
因着先前杨氏有跟他透露过苏瑜的用意,既能保证苏怜不再到黄国公府受委屈,又能将成哥儿带在身边,他自然是举双手赞同的。只是没想到曾夫人这才一露面,怜姐儿就沉不住气了。此刻他既埋怨怜姐儿的不醒事,又担心杨氏真被她给气着了。
所以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语带关切,“你没事吧。”
那婆子还在呢,杨氏有些羞窘的将他的手挪开,“没事,我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儿小事儿气不着我。”
苏宗耀沉沉叹了口气,一脸的颓然,“都是她阿娘给惯的,落得如今下场非旦不思悔改,还半点儿都拎不清,你苦心孤诣为她谋划,她不误解你,还说那么难听的话刺激你。唉……也怪我从前太软弱了,才会让她阿娘将她教得这个样子。”
“夫君莫要自责。”杨氏轻轻坐到桌几的另一旁,说:“还是想想眼下之事要怎么处置吧,曾夫人来碰了一鼻子灰,回去肯定是无法交差的,我估摸着也就这两日,黄国公府还得来人,届时还得夫君出面应付,外头的事就先搁搁吧。”
苏宗耀点点头,又露出一丝苦笑,“说起来我到底是从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若真要对上一朝的国公府,心底还真有些打怵。”
“妾身并非怜姐儿生母,实在不便当面与黄国公府的人计较,为了怜姐儿和成哥儿,还得夫君您辛苦这一遭。”
听着杨氏体贴入微不带半分嫌弃的话,苏宗耀感动的拉起她的手,“有妻如你,我这辈子值了。”
那婆子实在看不下去这活了半辈子的两口子恩恩爱爱的场景,曲了曲膝就退下了。
杨氏抽回手嗔道:“瞧你,又让人看笑话了。”
苏宗耀依旧不以为然,“她要笑话,就笑话去,我又不在乎。”
这厚脸皮,杨氏直接无语。
曾夫人没在苏府讨到半点便宜,还被给赶了出去,回到国公府后羞忿得大哭了一场。这也让一直在家待消息的黄国公和三老爷李泫倍感抑闷。
兄弟二人坐在堂上说话,李泫说:“我看苏家人这态度,显然是不会给咱们任何机会的了。”
黄国公却摇了摇头,颇有几分圆滑和老道开口,“听杨夫人的意思,想来这件事重,三弟妹份量轻,做不得此事的主,得换人去才行。”
李泫当即就拉长了脸,直言道:“谁去合适?咱们李家主动上门,已经是在给苏家台阶了,可人家端着架子就是不愿意往下踩步子,我们有什么办法?”
听了这话的黄国公明白,打心眼里这个三弟还是不愿意苏怜再进李家的门。之所以还愿意找上苏家,也是因为他这个大哥的施压。
“我倒是愿意去,可我毕竟不是宴哥儿的亲生父亲,苏家的正经亲家公,我去没道理,三弟,这件事要解决看来还得辛苦你再走一趟了。”
李泫揣着满肚皮的火,却不敢透露半分。
可那张脸难看的神情却瞒不过黄国公,不得不再一次打响处境牌,“我知道你心里憋屈,我也憋屈,可咱们府里的前程就指着能重新攀上与苏家的关系,桓哥儿回京述职这事本来已经是铁板钉钉,就是经此一事眼看就要无限期耽搁下去。三弟,咱们李家要是一旦开了没落的头,往后可是怎么就拾不起来了。如今整个国公府除了你之外,我还能指望谁担负起拯救国公府前程的重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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