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户,在大队这一环节非常简单。
解放前的灵江县特大地主王文彩占据了灵江县绝大部分土地。他在陈家村最高处的大片缓坡上修建了一座占地面积几达4亩的避暑山庄。
黑山大队成立后,这座避暑山庄小半成了大队办公场所,多半划归了第一生产队(陈家村)。
陈孝泽家距离这座山庄只有100米左右,1分钟不到就可以走到大队部。
大队长办公室里,陈定本首先把陈定发带来的户口本上陈国勇、陈国慧、陈国芝三人的名字涂抹掉。
前天陈国泰就被分出家门,在这个户口本上除了名。当时陈定本就给陈国泰立了户头并将户头加进了生产队人户之中。只是还没给他写立户证明。
现在陈定本把陈国勇、陈国慧、陈国芝三人的名字写进陈国泰的户头,又写下包括了几兄妹名字的立户证明交给陈国泰。
陈国泰需要凭借这张证明去公社备案并盖章,然后去县城公安局建档并换领真正的户口本。
这个程序只用了大约四分钟就全部走完。
陈定发接着又叫陈定本给陈国泰兄弟俩分别写了一份赡养协议书。
协议书大意是陈定发彻底失去劳动能力,或者是65岁之后,陈国泰兄弟俩每人每个月都要给他10斤粮和1元钱养老。双方平时互不相干也互不打扰。
互不相干互不打扰的条文是陈国泰兄弟俩坚持要加上,不加上就不签字。
陈定发只能息了某些小心思,神情怏怏地同意了这一条,然后双方各自签上自己的名字。
此时距离陈国泰杵着拐杖跨出猪圈房门,也不过才过去二十分钟左右。
走出大队办公室,抬头看了看天上艳阳,又看了看一直跟在身后的七弟和八妹,陈国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就在这短短二十分钟里,他彻底扭转了好几个人的命运。
九妹不会被饿死了,七弟不会被抓进监牢了,八妹也不会被卖了。
至于七妹,也很快就会被陈国泰给‘买’回来。
以后就是带着‘从天而降’的1个弟弟和3个妹妹等4个新的家人,在这个时代好好地生存,好好地发展,不负这一次的重生。
“我爹,走吧,回去把小妹妹交给我。”
陈国泰对全程黑着脸的陈定发微笑说道。
“哼,交给你就交给你。老六,老子会睁大眼睛,看你怎么把她们养好。”
陈定发冷哼了一声,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
陈国泰在七弟的搀扶下将拐杖抡得飞快,‘夺夺’地赶了上去。
很快,几人一起跨进院门。
所有陈家人都在各自屋子里怀着复杂心情默默无语地看着。
“七弟,你进去先把小妹妹给我抱出来,然后再把我们几个人的书本和你们的衣服被子都拿出来放进我的屋里去。”陈国泰对陈国勇说道。
“老六,你们几人的书本和衣服可以拿。但是被子,不好意思,你们新进家的三个弟弟要用。”
陈定发阴阴地笑了一下,不怀好意地说道。
兔崽子们,你们不是能吗?老子就等着看冬天的时候你们没有被子盖,会怎样回来求老子。
陈国勇眉头一皱,想要说那些被子是他妈专门给他们兄妹缝制之类的话。
陈国泰连忙抬手制止陈国勇。
“我爹说的有理。七弟,等会就只拿书本和你们自己的衣服,不要拿其它任何东西。”陈国泰语气极为平静地说道。
那些破烂东西才值几个钱?
可不要让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大好局面横生波折。
“知道了六哥。”陈国勇只能悻悻然点头。
半分钟之后,陈国勇捧着一团破布包着的物事走出陈定发的屋子,又小心翼翼地走向六哥。
陈国泰一看清楚破布里面的东西,心脏就禁不住一颤,鼻子也情不自禁地一酸,差点流出眼泪。
破布里面包着的小人儿瘦弱得如同一只小猫,整个只有五十公分出头,比刚生下来的正常婴儿都高不了多少。
小人儿头发焦黄,嘴皮干裂,小脸皱巴巴的,眼睛也紧闭着,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要不是小人儿的嘴巴还在微微地一张一翕希望进食,任谁一眼看到,都会以为这个小婴儿已经不活了。
这种状况,别说陈国泰已经彻底接受了小婴儿的大哥身份,就是他与小婴儿之间没有任何牵扯,也会大动恻隐之心。
“快,七弟,快把小妹妹给我。”
陈国泰连忙紧了紧腋下的双拐,将两条手臂尽量伸长,准备把小妹妹抱进怀里。
“六哥你小心些。”
陈国勇略一犹豫,还是小心地把小妹妹递给六哥,然后快速扶住六哥的左边身子。
陈国泰用左手横揽住小妹妹的身躯之后,立即将右手食指放到小妹妹嘴里。
小妹妹感到嘴里有东西,立即出自本能地吸吮了起来。
这时陈国泰意念一动,一滴接一滴的灵泉水出现在右手食指尖,又接连不断地被小妹妹吸吮进嘴吞咽下肚。
小妹妹连续吞下去二十多滴灵泉水之后,鼻孔里出入的气息就明显增大。陈国泰心里才彻彻底底地松了一口大气。
有这二十多滴灵泉水打底,小妹妹才算是稳稳脱离死亡线,不会说突然之间就咽气。
这让陈国泰调理小妹妹的时间更加充裕。
“六哥,小妹妹这是想吃东西呀。刚才我和七妹八妹真不该把那碗粥全部都那粥虽然是大碴子,也应该能”
陈国勇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看到小妹妹一直都在吸吮六哥的手指,心里立即自责不已,眼里也突然掉泪。
“现在只能给小妹妹喂点水。希望她能够坚持到晚上,等我们把她的米粥端回来。”陈国勇接着又哽咽着说道。
“呃七弟放心就是。六哥保证小妹妹一定能坚持到晚上米粥端回来。现在我们先把小妹妹抱回我屋里去。你来抱她。”
陈国泰柔声安慰了老七一句,准备把小妹妹交给老七。
他站着不动时勉强可以抱着小妹妹,走路就绝对不行。
“当家的,九姑,九姑饿了那么久,可能,可能已经非常虚弱”
右边第五间厢房里面,面容清秀的郭雅琴一边给才9个月大的儿子陈以恪喂奶,一边透过窗子看着站在院子大树阴影下的陈国泰兄弟俩以及陈国泰抱着的陈国芝,很是不忍地对站在她身边的丈夫陈必兴说道。
陈必兴今年19岁,是陈国泰的大哥陈国升的大儿子,也是陈家第四代里唯一一个结了婚且有了孩子的。
“可是媳妇儿,你的奶水本来就不足”
陈必兴明白郭雅琴的意思,看了一眼窗外的九姑,又看了看拼命吃奶的儿子,犹豫着说道。
“当家的,我的奶水再不足,恪儿也是有得吃。而且食堂里还有米粥补充。可是九姑,九姑或许就差这么几口奶看你的意思吧”郭雅琴轻声说道。
陈必兴认真地看了看郭雅琴,嘴角一下子露出真诚的笑容。
他和郭雅琴是初中同学。他喜欢的就是郭雅琴这种发自内心的善良。
陈必兴当即打开房门,大步走向陈国泰兄弟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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