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堂叔家一天天的事情真多,这么晚了都还要拖你去解决问题。当家的,快洗了脚给我好好说道一下事情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杜翠翠给刚刚回屋的陈定本端来洗脚水,嘴里有点抱怨地说道。
“谁叫我坐了这个位置呢。坐了这个位置,就要给乡亲们解决问题。”
陈定本一边摇头,一边开始脱鞋袜。
不多一会,陈定本开始擦脚,杜翠翠把洗脚水端到院子里准备倒掉。
这时候院门忽然被轻轻敲响。
“谁呀?”
杜翠翠倒掉洗脚水,走到院门边轻声问道。
“我二婶,是我,陈国泰。”门外的人也轻声回答道。
‘吱呀’
院门打开。
杜翠翠一眼就看到陈国泰杵着单拐的左手里拿着一只手电筒,右手背在身后不知道拿着什么。
“是国泰呀。又来找你二堂叔的吧?快进来。”
杜翠翠快速瞟了周围一下,然后就对陈国泰微笑说道。
陈国泰当即熄灭电筒跨进院子。
杜翠翠关院门之际,借着堂屋里映照出来的汽灯光芒,看到陈国泰放在背后的右手中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
“我二堂叔还没睡呀。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陈国泰跨过堂屋门槛,笑着对看着他的陈定本说道。
“嗯,正准备睡了。你有事就坐过来说吧。”陈定本淡定地说道。
这时候杜翠翠跟进堂屋,顺手把堂屋门关上。
“我二堂叔,这次来倒也没有什么大事。这段时间我家给二堂叔添了不少麻烦,我心里非常过意不去。今天上午我在山上多套到了一只野兔,就特意给二堂叔送过来添个菜。还请我二堂叔不要拒绝。”
陈国泰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沉甸甸布袋子硬塞到站在他身边的杜翠翠手中。
“野兔?”
杜翠翠惊喜地低呼了一声,立即打开布袋,提出来一只足有五六斤重的大肥兔子。
“嘶,这野兔可真肥!老六你这本事”杜翠翠一下子赞不绝口。
“老六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我的本职工作,用得着你拿这么贵重的东西来做表示吗?东西给我收回去。孩他妈,把野兔还给老六。”
陈定本脸色一沉,低声喝道。
“哦”
杜翠翠不甘地看了丈夫一眼,慢腾腾地把野兔重新往袋子里装。
“我二婶先别忙我二堂叔,这野兔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咱山上可多。运气稍微好一点就能弄到。说实话,我拿着这没花钱的东西就上门,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二堂叔你就不要折辱侄子我了吧。”
陈国泰一把按住杜翠翠的手,看向陈定本,无比诚恳地说道。
“对啊。当家的,这野兔在山上到处都是。老六没有花钱,根本就没有影响。而且正如老六所说,我家如果不收下,那就是在嫌弃这东西。当家的你可不能这样折辱你侄子。”
杜翠翠也看着陈定本,鼓起勇气替陈国泰说话。
“我说你这蠢娘们!老六的东西是能够乱收的么?他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小的。”
陈定本怔愣了半晌,在心里将妻子骂了一通。
不过最后他还是快速地摆了摆手。
杜翠翠立即满心欢喜地将野兔带进厨房。
“老六,下次不要这样了啊。过来坐吧。”
陈定本的声音轻柔了一点。
‘哎’
陈国泰连忙走到桌边坐下。
“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帮着把你大伯和大伯娘的户口分出来了。你大伯和大伯娘也送去了医院。现在你还能有什么事?我可事先说好,千万别说找生产队借钱。你自己打过包票不借钱的。”
陈定本首先给今晚的会谈定调子。
“不借钱,绝对不借钱。二堂伯请务必相信,我永远都不会因为钱的事情而麻烦生产队,麻烦任何人。”
陈国泰哭笑不得地再次下保证。
“那就好。开始说你的来意吧。我不相信你这次只是为了表达心意。”
陈定本放松了一点说道。
“二堂伯,听说我国宏哥在春节之前要娶媳妇。国宏哥可是你的老儿子,这喜宴肯定不能办得寒酸了。如果二堂伯不嫌弃,我可以帮忙弄来一些烟票、酒票、布票、糖票什么的作为我家给国宏哥的贺礼。”
陈国泰还是不说事,若无其事地说起了其它事情。
“老六,你真能帮你国宏哥弄来那么多的票?哎呀,瞧我这记性,你背后可是有老六,这可真得靠你了!”
陈定本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回到堂屋的杜翠翠就又是惊喜又是激动地说道。
“我二婶还请放心。这些东西多了不好说,但是两三条烟的烟票,十几二十斤酒的酒票,丈布票,几斤糖票应该是没问题。”
陈国泰郑重地说道。
“够了够了,有这些票,再加上我家自己存的票,足够了。老六,二婶真是太感谢你了。当家的,就冲着老六这份真心,能办的事你可一定要帮他办好。”
杜翠翠大喜过望,都不等陈国泰说什么事,就直接对丈夫说道。
“老六,你,唉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只要不违反原则,我都尽量帮你办。”
老儿子陈国宏的婚事准确地击中陈定本的软肋。
他官腔也不打了,直接与陈国泰摊牌明说。
“二堂伯放心,我要说的事绝对不会违反原则,也不会占集体任何便宜。之前很多社员都说我奶是鼠目寸光,不愿意付出几十百把块钱给大伯和大伯娘治病,从而得回两个任劳任怨的优秀劳动力。这事你是知道的吧?”
铺垫已经到位,陈国泰也就真正开始说事。
“嗯,我知道。难道你是要告诉我,这其中另有隐情,你奶其实没有出错?”陈定本皱眉说道。
“二堂伯,站在我奶的角度看问题,她真的没有做错。因为只有她才知道大伯和大伯娘的身体消耗到了什么程度。她知道即使这次她出大价钱把大伯夫妻俩勉强治好,大伯夫妻俩以后也很难做多少活计挣多少工分。而且他们还随时都有可能旧病复发。”
陈国泰表情严肃地说道。
“什么?这那生产队以后岂不是又要多出一户负担?”陈定本一下子瞠目结舌。
亏他当时还想着,陈定国夫妻俩康复之后,生产队会多出两个优秀劳动力。
他本想不信陈国泰这话,可王惜萍的异常反应却又让他不得不信。
“唉这都什么事儿啊?不对!老六,你专门给我说穿这事,是有什么想法吧?”
陈定本刚刚叹气,就立即反应过来。
“二堂伯,我确实有一点点小想法。我二姐陈凌香一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二姐和二姐夫都是年龄刚过三十岁的绝对壮劳力,而且两人的劳动态度都非常积极,为人也非常和善。他俩的大儿子燕云飞是16岁的棒小伙。二儿子燕云深14岁,也是可以挣工分的年龄。只有一个8岁的小丫头燕兰兰才在家吃闲饭。”
陈国泰微笑着说道。
“这样的家庭组合的确很不错。不过这与你说的你大伯和大伯娘失去了大半劳动能力的事有何嗯,难道你小子是想让你二姐一家回来陈家村”
陈定本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是的二堂伯,我确实是这个想法。我知道正常情况下,如果没有上级命令或者正当理由,生产队一般不能接纳外来人口。但是生产队这次接纳我二姐一家,既可以为生产队多增加几个壮劳力以促进粮食生产,还可以帮生产队减少一家‘倒挂户’。并且我二姐本来就是陈家村的人,有回村的理由。她这次回到大伯的户口下,可以以招赘的名义将二姐夫他们接引过来。她的丈夫和孩子都会改姓陈。这样我大伯和大伯娘以后也就有人养老送终,不会麻烦生产队。”
陈国泰终于说出自己的全部想法。
“这事原本很有难度。但听你这么一分析,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只是在具体执行中却还是需要讲究方式方法。我觉得吧”
两人的脑袋越挨越近,紧锣密鼓地计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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