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清点完,就带着陶家众人出城,朝城外百步亭行去。
因为有那一百两银子,舒心被格外优待,允许乘坐驴车。
她知道陶氏和余安盛有话要问她,于是和张大人说了一声,将两人叫上车。
车里,陶氏看着舒心,眼里噙着泪。
“你,你这是何苦?”
她想拉拉女儿的手,却不敢。
余安盛坐在一边,沉默不语,但是眼里却满是心疼和担忧。
舒心上辈子是孤儿,没有父母亲人。
这会儿被两人这样盯着,也有些无所适从。
她深吸一口气。
“如若我不来,你们要如何善了?!”
她盯着两人看着,面色冷淡。
陶氏一窒,顿时说不出话来。
余安盛叹息一声。
“那你也不能跟我们去流放。”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是舒家……”
舒心点了点头。
“舒家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陶氏两人一听,顿时面色悲戚。
这个舒家也太薄情寡义了。
可怜她们的女儿。
“是我们对不起你,亏欠了你!”
余安盛咬牙说道。
陶氏也跟着点了点头。
夫妻两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对舒心好。
舒心被两人这样子闹得有些不自在。
“别说这些,现在要紧的是活着到达南洲。”
她面色从容,仿佛什么困难都能解决。
陶氏夫妇两看舒心如此,虽心里担忧却也很快冷静下来。
他们才和女儿团聚,亏欠她良多。
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好好弥补她。
因此,他们一家子必须好好活着。
陶氏从头发里拿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舒心。
因时间紧急,她只能偷藏了几张银票。
“刚才我瞧你给了张大人打点,这钱你拿着。”
舒心想拒绝,见陶氏一脸哀切。
舒心还是收下了。
流放的路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若是被人知道陶氏藏了钱,那就糟了。
反正她有空间,不怕被人发现。
就当帮陶氏存起来好了。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地方。
此时,百步亭这里挤满了人。
这次被流放的人家有五家。人数加起来有一百多人。
此时来送行的人很多。
然而,来给陶家送行的一个人也没有。
陶氏朝路口望了望,心底叹息一声。
实际上,她还是希望陶娇娇能来送送他们。
毕竟,此一别,不知何时能够再见。
然而,时间过了大半,都没见陶娇娇现身。
就在他们马上就要出发时,一辆马车朝这里驶来。
马车上下来一个嬷嬷,朝着陶氏这边跑过来。
舒心认出来,这位是卢氏身边的另外一位管事嬷嬷向妈妈。
向妈妈来到近前,看也没看舒心一眼。
只是和陶氏说,她家小姐有请。
陶氏一听大喜过望。
似乎想到什么,转而不安的看一眼舒心。
见舒心面色如常,顿时松了一口气,跟着向嬷嬷上了马车。
很快,陶氏就从车里下来,眼角湿润,显然是哭过。
舒心不置可否。
她知道陶氏一直盼着陶娇娇能向忠勇候求情,出手救下他们。
然而,陶娇娇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和卢氏合计,将陶家流放至更远的南洲。
免得到时候有人知道陶娇娇从小在乡野长大,会有损她的名声。
舒心还在想着这些,却见向嬷嬷过来找自己。
“陶大姑娘,我们家小姐想见见你。”
陶娇娇要见我?
舒心皱了皱眉,有些不乐意。
难不成侯府库房被搬空,陶娇娇这是怀疑她了。
她本来不想见陶娇娇,可是为了打消她的疑虑,她必须去一趟。
她点了点头,径直朝马车走去。
向妈妈只好跟在她身后。
她掀开帘子,就见陶娇娇正拿着铜镜补妆。
神情闲适,哪有半分离别的伤感?
舒心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
陶娇娇怒瞪着舒心,直接质问。
如今这里只有她们两,她立刻卸下伪装。
“哟,露出真面目了?”
“你还是这样子可爱,装什么绿茶白莲花啊。”
舒心调笑道,眼里满是戏谑。
陶娇娇顿时被气个够呛。
“你……”
“你别得意,我问你,侯府库房失窃,是不是你干的?”
舒心走的时候只拎着个小包袱,她和娘亲都是瞧见的。
搬空库房一事,舒心一介女流肯定做不到。
但是她心里仍然不甘心,直觉告诉她,这事和舒心脱不了干系。
舒心撇撇嘴。
不愧是女主,真是聪明。
可惜,她不会承认。
“我看你是疯了!”
“我要是有这个能力,还用得着去流放?!”
舒心一脸惊怒,似乎觉得陶娇娇说的话十分离谱。
陶娇娇见舒心如此,有些迟疑。
“那,那也和你脱不了干系!你肯定有同党!”
陶娇娇不依不饶。
舒心冷哼一声。
“说话要讲证据,有病就去治!”
舒心直接说道,面色极冷。
陶娇娇就算如今是侯府嫡小姐,但她还是乡野出身,如今也没来得及学规矩,因此根本拿不出贵族小姐的架子。
被舒心这么一呵斥,顿时脸上挂不住,差点哭出来。
她咬咬牙:“你别得意,我才是侯府小姐。你个乡野贱丫头,还不是要代替我去流放!”
她说着还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攒金凤钗,神情无比得意。
今日她过来是精心装扮过的,就是为了气一气舒心,让她看清自己的身份。
舒心只觉好笑。
“是吗?”
“既然如此,那你这些东西该补偿给我才行!”
舒心说着,就极快的凑近陶娇娇,伸手快速摘下她头上的金饰。
连她腕上金镶玉的手镯也没放过。
陶娇娇惊呼一声。
捂着头想去抢回来,却被舒心极快的躲开。
她没想到舒心居然如此强盗行径,又惊又怒,抖着唇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舒心把玩着手里的凤钗。
“你最好闭嘴,不然我就大声喊出来,让差役们都知道陶家大姑娘在这里。到时候要去流放的就不知是谁咯。”
她神情闲适,语气凉凉的。
陶娇娇听到她这么说,吓得不敢再叫。
舒心满意一笑,转身下了马车走了。
向妈妈掀开车帘见自家小姐神情狼狈,身上的首饰全都不见了,顿时大惊。
她刚想大喊,却被陶娇娇制止了。
“别叫,我们,我们赶紧回去!”
见自家小姐那惊魂不定的样子,向妈妈也不敢多问,赶紧让车夫调转车头朝城里疾驰而去。
陶氏见舒心安然无恙,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见陶娇娇时,见她满头珠翠,和从前已经大不同。
她一见自己就哭着说自己求了侯爷许久,因此这才来晚了。
是她没用,没法救陶家一家子。
陶氏言说不怪她,这次案子情况复杂,侯爷帮不上忙也是情有可原。
随后两人说了一会儿体己话,陶氏就下来了。
原本她还想着陶娇娇来送他们,应当会带些路上必须的东西。
哪知什么都没有。
陶氏心里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反观舒心,那驴车上准备的东西那么多。
两相对比,精明如陶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很快,时间就到了酉时末,该出发了。
从城内被押来一群人。
为首的年轻男子身上带着枷锁,步履艰难。
舒心朝他看去,顿时如遭雷击。
镇北王世子萧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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