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图握紧腰间悬挂的佩刀,虽未发一言,但显然内心也颇不平静。
他此前在林府如此上进努力,就为了博一个重用,脱离马奴身份。他在贵人眼里,真的连做马凳都不配吗?他要好好追上去问一问那大娘子。
窦图眼中迸射出噬人的光。
林知皇一行人与流民所去方向相反。越往鲁王封地库州去,路上的流民就越多,这些流民皆是从库州往茁州方向逃荒而来。
一日夜晚,有一小股由四十多名青壮流民组成的悍匪,夜袭了他们的车队。
幸亏林知皇机警,但凡休息,都有安排部曲轮流值班守夜,发现及时,没让这伙悍匪偷袭得逞,只以己方重伤一名部曲的代价,杀悍匪十几人,吓退了这些亡命之徒。
此事过后,林知皇命人将斩杀的悍匪头颅斩下,悬挂于六辆马车之上再赶路。
果然,路上再有流民见他们车队,远远见马车外侧吊首的头颅,纷纷吓的屁滚尿流,不说袭击,连上前乞讨都不敢,彷如蛇蝎,避之不及。
少了流民的阻碍,行路速度又快上去不少。
丫鬟月桥见此状况,再不敢说什么可怜流民的话了。女眷们也吓得不敢出马车,凡见林知皇无不战战兢兢,视她为修罗。
又行到一处水源地,逃亡的车队停下歇息,埋锅造饭,以补充体力。
部曲围在一起歇息,看着马车之上吊首的头颅,即使他们杀人无数,也有些悚怕。
胡三却打心里佩服林知皇这一决策,吃饭时与比列小声讨论道:“挂上这个,一路平安无事,此计大好!大娘子可惜不是个真男儿,真乃这个!”
胡三说完对比列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比列拿刀柄敲敲胡三的手,警告道:“是大郎君,车队里还有外人,你说话注意点。”
比列说着拿眼看不远处的温南方一行人,胡三也跟着看过去,用手打自己的嘴两下。
“我就是嘴上没把门!”
“知道就少说点话!不许再讨论主人家!”比列此前和忽叟配合惯了,一人主内,一人主外,胡三的身手与忠心虽然都不错,但到底年轻跳脱,与忽叟的老成精明不能比。
比列叹口气,看看如今这寥寥几人的部曲队伍,出城时百人的护卫队,如今还能行动的不过八人,这逃亡路上,安全完全不能保障,大娘子也是迫于无奈,才行此法的吧?
“这小子这小子”王题面色惨白,连饭都吃不下,身体不住颤抖。
“狠与仁都有,此子非凡你说话以后注意点,少看他年幼,总挑衅于他。”温南方也脸色微白,小声再次警告王题。
在这个时代的普遍认知中,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死的身体不全。再转世时,便会身体不全出生,死时缺了脑袋,便会转世为傻子。若死的缺手缺脚,就会再生的缺手缺脚,这也是为什么庫县县令见冲天将军吊首城门,会直接吓的开城投降的根本原因。
“车前挂着头,他晚上睡车里面不怕吗?”王题出马车时都不敢往车前看,是闭着眼下车的。
“他敢做,又何谈怕?”
“可是”
“没有可是!如此甚好,我们一路上不用再提心吊胆!确实安全很多。”温南方说着冷静下来,死人他这一路上见了不少,早已不是何不食肉糜的世家公子,在逃亡路上,用些非常之法,也无甚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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