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赵珩说话,苏黎就挂断了电话。
那嘟嘟的盲音,就像是一把无情的利剑,刺穿了我的心脏。
胸口似绞痛般的,来回插了几遍的难受。
在她的眼中,难道就真不在乎我的死活吗?
赵珩转身看见我醒来,脸上闪过一丝的尴尬,随即掩盖了过去。
“陆总,您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
“那我去叫医生过来。”
赵珩眼神闪躲,眼眶泛红,似乎有什么事情。
“你都知道了。”
他没有说话,而是有些局促的不知道手放在何处,手机怎么都塞不回口袋里。
“别告诉其他人。”
我的话让赵珩愣在了几秒,他诧异的看向我,再次难以抑制心中的情绪,转身出了门。
送来这么久,该做的检查都已经做了,他肯定已经知晓了我的病情。
所以才会主动打电话给苏黎,可苏黎并不在乎我要不是出了车祸,是不是要死了。
我摸了摸头上的纱布,好在有安全气囊,加上开的车速不快,伤势不是很重。
除了持续性的头痛,脚踝扭伤,其他部位都是一些小伤。
我撑着起身子准备下床我必须要找苏黎拿到钱,去救养父。
可我刚起身,一阵眩晕将我再次退回到了床上,我现在根本没有办法下床。
江医生迎面进来,怒斥道,“你还想去哪里?不要命了是不是?”
“给我乖乖在这输液,我已经让护士通知你的家属来医院了。”
江浔是我偶然间认识的,我与苏黎的事情他都知道。
他不仅医术好,安慰人总有一套,我经常调侃他,慈悲心,缅怀众生。
可知道我病情后,却对我多了一些暴躁。
我知道他只是担忧我,我急忙拽住江浔的衣角。
“你能不能先不要告诉她?我怕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这个结果。”
江浔停顿了片刻,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你答应我好好配合治疗。”
我乖乖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听到我时日无多的消息,应该会很开心吧。
毕竟她反反复复的告诉我,希望我去死。
这样才能偿还我当初做的那个愚蠢的决定。
可是,即便是我死,并不能换回陈诺。
我乖乖躺回去打针,睡了一个沉沉的觉。
等我昏昏沉沉的睡醒时,苏黎并没有出现在病房里。
内心顿时觉得空落落的,即便是有医生的告知,她照样还是不会来看我一眼。
我再次拿出手机给苏黎打电话的时候,接电话却是顾江。
这么晚了他们还在一起,我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把电话给苏黎!“
顾江却小声笑道,“抱歉,刚刚苏总有点累,现在已经睡着了。”
“如果你想说什么,可以告诉我帮忙转达,或者等下个星期你亲自说。”
我有些诧异,“为什么是下个星期?”
“因为,苏总说为了逗我开心,跟我一起来了海南散心。”
可能是察觉到我呼吸声的加重,他继续说道。
“下午护士给苏总打电话说你出了车祸,知道你没什么大碍,所以我们就来咯。”
苏黎为了让他开心可以豪掷百万,可我出了车祸她却不管不顾,也要带他去旅游。
我的胸口顿时觉得一阵窒息,翻涌的怒火瞬间上来。
可我也知道,如果是闹的很难堪,我更加拿不到钱。
我攥紧了身侧的被褥,克制了心中的怒火。
“请你告诉她,我现在急需用钱,麻烦她尽快将账户解冻。”
我将养父母的情况告诉给了顾江,叮嘱他务必转达。
“等她醒后,立即告诉她,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顾江敷衍式的回答我,“好,我会说的。”
可是第二天我没有看到转账,账号依然是冻结的状态,而医生们的方案也已经出来了。
增强抵抗力和化疗的药物比一般的药要贵上很多。
如果钱不能到位的话,那些昂贵的药就没有办法上,很多药就没有办法安排出来。
养母在病房里陪着养父聊天,告诉他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
他们幻想着回去的生活,三餐四季,一屋两人的日子。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的眼眶渐渐湿润,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我再次拨打了苏黎和顾江的电话,而苏黎的电话却将我拉黑了。
不仅如此,顾江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我这才意识到,我昨天晚上就不该将这些信息告诉给顾江。
也许,他并不会告诉苏黎。
我拿出了自己身上全部的钱,可尽管如此,还是不够。
江浔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他还有一大家子,赵珩也是。
东凑西凑的才凑了不到一个零头,我先把钱垫进去,希望能尽快开始治疗。
苏黎找不到,眼下只有还有一个地方,我可以去试试。
那是我曾经最向往的地方,是我扛过无数次毒打还想逃回去的地方。
可如今也变成了最不想回去的地方。
人大概就是如此,有时候你拼了命想要的东西,却并不是想的那样。
反而,你嗤之以鼻的东西,却为了你唯一的救赎。
当我站在我陆家大门前时,里面传来的是他们陆家人的欢笑声。
门口的下人看到我,立即带我进去。
陆金南看到我时,刚刚还洋溢着笑意的脸瞬间凝固,目光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漠。
“你回来做什么?”
坐在餐桌上的还有我的亲生母亲,陈茹。
不喜欢我的亲生姐姐,陆萍。
还有,那个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陆宇。
好像我的出现打破他们刚刚的和谐,陈茹有些尴尬的起身问道。
“陆骁,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吃饭了吗?”
陆宇则是快速起身,“哥,难得回来,要不还是坐下来吃点,大家聊聊天。”
陆萍嘟囔了一句,“他都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到点吃饭吗?”
我挤出一抹笑,“我吃过了,你们先吃,我在一边等可以。”
陈茹只好坐下来,“那你先坐会,我们马上就吃好了,有什么事情等会说。”
我微微点了点头,坐在了客厅里,仿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客人。
我记得在乡下,养母无论多晚,无论我饿不饿,都会帮我留一双碗筷。
无论是生病,还是难过,无论我是饥饿,还是饱腹。
养母总说,“吃点,吃点才有力气,才能好好活着。”
身后的餐桌,是我真正的家人,却从来没有为我多留一双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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