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在大半个月前出现了变数。

    “什么变数?”

    “就隔壁那家人,闹鬼!”

    胡文昌吸着咖啡定神,回过神来的他才意识到自己面前有个无敌可爱的妹子,霎时间也不那么害怕了,口齿都伶俐了起来。

    苏瑾瑜果然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怎么个闹鬼法,还有你刚刚说的扔孩子是怎么回事?”

    “听我慢慢说嘛,就上个月,我还记得那是个阴雨天,这破公寓楼每次下雨的时候,墙壁缝都往外渗潮气,人在楼道间一走,鞋上的泥能把地上的水搅合成泥浆。”

    “那天我熬夜打游戏,大概凌晨三点钟的时候,楼道里忽然有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但又像拖着什么似的,就跟,就跟……脚下沾了泥浆,走在瓷砖上那种黏黏糊糊的声音一样。”

    这比喻也是没谁了。

    苏瑾瑜眨巴一下眼睛:“然后呢?”

    “我一开始以为是隔壁邻居,但一细想又不对。隔壁那家人我知道,一个女人带着个才上初中的女娃。那家人女人虽然工作,但上班下班都很规律,从来不加班,每天赶着点儿回家给孩子做饭。”

    胡文昌叹了口气:“我刚搬过来的时候,隔壁还送了我一大盒红烧肘子,那味道真是不错。”

    沈墨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无意义的发散:“说重点。”

    “哦。”

    胡文昌有点怕沈墨,在他面前也不敢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那天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隔壁家的肯定早就睡下了。我们这一侧也就我和她们住,没别人了。那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大半夜来?”

    “我一时好奇,就轻手轻脚地通过猫眼往外看。楼道的灯早坏了,我就看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慢慢从我的门前经过,那步调又慢又瘆人,跟机器人似的。”

    “我就听着那脚步声往隔壁门口去了,我还以为是隔壁的客人,但等了半天,没听见敲门声。倒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那人在从塑料袋里掏什么东西。”

    “然后我听见哗啦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这个时候我已经觉得很诡异了,大气都不敢出。又等了一会儿,我忽然闻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胡文昌说到这里。

    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感觉送到嘴边的美食都有些咽不下去了。

    喝了一大口热咖啡,他才缓过来。

    “那气味很腥,很臭,像什么东西腐烂了好几天一样的气味。我寻思别是看不惯我邻居,大半夜跑人家门口来扔死鱼来了吧。”

    “我记挂着那一盒红烧肘子,也不怕了,手往门上一拧,就要开门出去找那个缺德玩意儿理论。这时候忽然划过了一道闪电,雪亮的光照进来,我看清了楼道里是什么。”

    胡文昌循着小小的猫眼往外看去。

    一瞬的光,叫他看见了刺目的红。

    灰白的墙壁几乎被红色给涂满了,那并不是颜料。

    因为胡文昌甚至在其中看见了细小的毛发和一些血肉组织。

    血泊里躺着一个小小的肢体,七拐八扭已经看不出人形。

    但依稀能辨认出,那似乎是一个婴儿。

    身上缺胳膊少腿,眼睛空洞洞的,就那么朝着胡文昌看了过来。

    而一个高大的黑影就站在门边,戴着雨衣兜帽,目睹这眼前这一幕。

    胡文昌那一刻真是连魂儿都吓出来了。

    尽管他极力忍耐,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叫。

    还好循着电光而来的隆隆雷声将他发出的动静掩盖了过去。

    胡文昌一屁股坐在地上。

    愣了好久。

    直到楼道里再也没有动静。

    他不敢再看,连忙找东西将猫眼糊住,然后窝到被窝里瑟瑟发抖,担惊受怕到天亮。

    直到听到隔壁传来的熟悉的开门声。

    胡文昌出窍的神魂才倏地归位。

    坏了!

    他想。

    是那个小姑娘上学的时候了,要是让她看见这么恐怖的一幕,非得给小姑娘留下心理阴影不可。

    胡文昌连忙爬起来,开门窜到了楼道里。

    却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墙壁和地面除了经年的陈垢,黑一块黄一块的,根本不见一点血色。

    地上更是干净。

    被昨夜的风雨一吹,连沙尘也很少。

    风中只有水汽和早餐的香味。

    胡文昌呆呆地站在门口。

    隔壁背着书包准备去上学的小姑娘被他吓了一跳,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冲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接过她妈妈递过来的水杯,蹦蹦跳跳地上学去了。

    无论是小姑娘,还是她妈妈,全都一点异样都没有。

    胡文昌昨晚看见的,闻到的,仿佛都只是一场噩梦。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梦呢?”

    沈墨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冷静,听了这通鬼故事,倒也没比表露出嘲讽的意思,相当淡定地继续套着话。

    大约是他和苏瑾瑜都没有开口就说他是在胡说八道,胡文昌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

    他睁大眼睛,嘴里的吸管都快被他咬烂了。

    “因为同样的场景,我看见过不止一次!”

    苏瑾瑜眯起眼睛。

    胡文昌压低声音道:“那以后我日日睡不好,谁成想,没过两天,同样的事情又叫我撞见一回,同样的大半夜,同样的气味,区别只在于这天没下雨。一次可能是做梦,但连续两次,我受不了了。”

    “我跟身份的朋友、同事,甚至也找隔壁的邻居说了,但她们都觉得我脑子有问题,没人信我。”

    胡文昌一摊手。

    “后来我又见了几次,给我折磨得快疯了。我还去看了心理医生,现在还在吃药呢。拖这噩梦的福,我现在都不太敢一个人宅在家里了,每天能出门就出门,要不是暂时没钱,我早不住在这鬼地方了。”

    他说得言之凿凿。

    不像撒谎。

    而且,他话语中有些细节,让苏瑾瑜很感兴趣。

    “你一共见过几次同样的场景?”

    “啊?”

    “仔细想想。”

    胡文昌沉默了几秒后就报了出来:“七次,我印象太深刻了。”

    “你确定自己一次都没漏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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