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覃烟想不通的是,明明林婉宁死的时候,周昀修都去世很久了,为什么还会怀上周昀修的孩子呢?
穆景迟手上动作停顿片刻,解释:“嗯。”
他道:“前世,林婉宁也因为陷害苏韵挽,导致被取消资格,她回到林家,却并不甘心,偷偷又回到了京城,而六皇子并没有死在那场刺杀中,而是失踪失忆了,救了他的人,就是林婉宁。
六皇子和她在相处中,逐渐产生了感情,而林婉宁也怀孕了,后来六皇子行踪被发现,死后林婉宁大着肚子找到了侯府。”
覃烟睫毛轻颤,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曲折。
她垂眸,心里酸涩的厉害。
“那为什么,你前世不跟我说?”
如果覃烟前世就知道这些,那他们就不会走到那种地步。
穆景迟从未背叛,这是覃烟从没想过的。
她一直用穆景迟的背叛,激励自己离开。
可忽然发现,穆景迟对她的好从来都是真实,永久的。
脑海中回荡着他对自己的好,覃烟第一次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为什么,她也要这么嘴硬,从不问他呢?
若她开口问,穆景迟是不是就说了?
她会保护林婉宁的孩子,也不会让林婉宁的孩子死在那个冬天。
让周昀修在前世,没能留下自己的孩子。
穆景迟的愤怒,都有了一个切实的缘由。
穆景迟沉默片刻,“我本想,孩子出生后辅佐他做幼帝,这是一场艰难的战斗,对方是当朝新帝,这是造反。”
可孩子没了。
覃烟不敢想,当时穆景迟知道孩子没了的时候,会是多么绝望和痛苦。
那是他亲生弟弟,留在世上唯一的孩子。
“成功了,我便是相父,那就是我们的孩子,失败了,你便离开京城,我给你一条活路。”
因此,这些不需要跟覃烟讲,穆景迟要的,从来都是她活着。
而自己一个人去战斗。
他有自己的信仰,他需要为了信仰而努力。
而覃烟不需要为他的信仰付出任何代价。
覃烟笑了,她又哭又笑,为前世自以为是的自己,更为前世那个守着冷院过了半年,却从未触碰真相的自己。
原来,穆景迟不去见她的半年,竟然承担了那么多。
“谢谢你,穆景迟。”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前世的自己,该从执念里走出来了,原来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多情,自以为是,我的自卑让我以为,你背叛了,你像所有男人那样,有了外室,养了妾室。”
“我释怀了,真的,但我这辈子已经定亲,我仍想走一条不同的路,嫁给你这条路太艰难了,我过得好辛苦,这辈子只想轻松的活着。
你也该放下了,答应我好吗?”
覃烟平静的说出这席话,唇角是带着笑容的。
显然,她已经做好迎接新生活的准备,而这个新生活,未来的规划中没有穆景迟。
穆景迟眼眶赫然红了,他并没有哭,只是那样委屈的,那样不甘的看着她。
覃烟明白,穆景迟并不认。
他从来都是这样,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去争夺。
从不肯轻易说放弃。
“这段时间,陪陪我,伤好再离开。”
大手覆上覃烟的脸颊,他手上有练剑留下的薄茧,他从来都是自律且自制力强大的,如今这样委屈说出这席话,让覃烟无法拒绝。
覃烟点头,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好。”
就让她再放纵一次吧。
他的怀抱太温暖,温暖到让覃烟觉得,这辈子停在这一刻也挺不错的。
在抱住覃烟的那一刻,穆景迟眼泪落下,滴在她的肩膀上,覃烟感受到,却并未戳破。
两人就这样,挺好。
这辈子,终将走向两条不同的路。
她该轻松的活着。
穆景迟没说,前世的半年内,他经常在深夜思念她的时候,偷偷跑去看,冬日夜间添的炭是他添的,春日衣柜多加的新衣是他准备的,包括她桌上偶尔出现的糕点,还有过路碰见的花。
他觉得,这些都没必要说,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从不知,他的爱给她造成了那样多的困扰。
如果知道,他当初会不会放手?
穆景迟心里很清楚,不会。
他的爱从来都是强势且占有,只是为了覃烟,他会为之付出改变。
现在他也很清楚,他从没有放弃,定亲了又怎么样,又不是成婚了。
成婚了又怎么样?
成婚了也能和离。
也能丧偶。
他从来对覃烟有足够的耐心。
只要是她。
覃烟之后乖乖的吃药,乖乖的陪在穆景迟身边,再也不过问外面怎么样了。
第二天,她醒来便发现床边放着一束搭配好的花,是穆景迟前世从未给过她的浪漫。
覃烟拿起花,拜托穆景迟去找了个花瓶,将花插进去,当真好看极了。
还往里面添了水,这样花能活的更加久一点。
第三天,穆景迟送了她一个桃花簪,桃花簪覃烟记得,是跟林丛去买定亲用的首饰的时候,试戴的那个。
她开心的戴在头上,去问穆景迟好看不好看。
他回答好看。
那温柔而痴迷的眼神,覃烟高兴,又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第三天,穆景迟送了覃烟一匹马,一匹雪白又温柔的马,竟被之前周昀修送她那匹踏雪还要好看。
是前世覃烟想要,却没得到的。
他让覃烟给取名字,覃烟给它取名为:“幕白。”
是她离开京城的时候,要带走的。
第四日,他抱着覃烟去外面晒太阳,带她去看了花海。
那样一大片花,那样自由的在微风中起舞,漂亮又温柔。
香味弥漫在鼻翼间,仿佛自己也变成了其中的一支,随着微风感受着自由。
第五日,他陪着覃烟去放风筝,他放,覃烟在一旁看着。
只觉得这一刻的开心,是这辈子都没有拥有过的……
第六日……
第七日……
可后背的伤到底会有好的那一天,时间过了七天左右,便能下床行动了。
覃烟望着窗外,觉得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她手指抠算着日子,觉得自己该离开了。
屋外,阿林又在劝穆景迟,京城那边已经拖不下去了,林家在要人,覃家也在。
甚至于清河苏家,也在给穆景迟施压。
他的桌上,更堆积了厚厚的公务。
“穆景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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