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烟并非苏家人,因此没有进入族堂的资格。
苏韵挽走前笑着安慰覃烟,“你放心吧,我爹娘大哥已经安排妥当,此次前往族堂,必然能一举得胜,到时候的苏家,比如今还要干净。”
苏韵挽道:“你不必紧张,只等着我们胜利归来。”
今天,苏家的所有人,都有十足的自信。
覃烟将苏韵挽送出苏家,揉了揉眉心。
旁边晓玉安慰,“小姐,您莫要担心了,这件事苏家主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想必是可以万无一失的。”
覃烟点头,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情绪也难免受到影响。
“老祖宗呢?现在怎么样了?”
覃烟从今天起床,眼皮就控制不止一直在跳。
她只当是自己太紧张了。
忽然,丫鬟白着脸急匆匆往这边跑,眼泪汪汪,看见覃烟的时候,上前一把拉住覃烟的胳膊。
“表小姐,您快去看看老祖宗吧,老祖宗她……快不行了。”
覃烟只觉得大脑一阵嗡鸣,脚步发虚,晓玉第一时间发觉她不对搀扶住她。
“小姐,您还好吗?”
覃烟摇头,很快镇定下来,前世她也经历过生离死别,不该是如此反应。
“我们先过去。”
老祖宗身子不行的消息,是覃烟还没来清河便知道的。
早听闻老祖宗在,苏家便可昌盛,果真如此。
老祖宗便是逝世,都要挑着苏家主忙完苏家事之后。
覃烟对这位老人心中十分敬重,跟着晓玉到了寿康堂,便见秦大夫面色凝重。
“秦大夫,老祖宗怎么样了?”
秦大夫皱眉摇头,“老祖宗身体多年前便已经不行,是用着灵丹妙药吊着这条命两年,如今怎么都撑不下去了,让苏家提前准备后事吧。”
覃烟难以控制心里感觉难受。
她望着屋中那个老人,老人靠在床上,正由嬷嬷扶着,瞧着神色清明,脸色也比平日好了很多。
只是地上的血迹,还有众人悲痛的表情,都让覃烟明白,这是回光返照。
老祖宗似乎瞧见了覃烟,笑着朝她招手,“你就是烟儿吧,文淑的孩子?快过来。”
覃烟眼眶一红,便清楚老祖宗如今脑子是清楚的,她乖乖走到老祖宗面前,垂着头愧疚。
“太祖母,对不起。”
老祖宗笑着揉她的头,“你这丫头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是老身该感谢你,在老身去世前,还能瞧见那丫头的女儿,老身心里也知足了。”
覃烟眼眶微红,回头安排云霓,“快去族会,将家主他们都叫回来,他们……”
老祖宗阻止了覃烟,“乖孩子,别叫他们回来了,是我让她们别通知。”
覃烟红了眼眶,“老祖宗该见他们一面的。”
“这一辈子见的难道还不够多?老身只想在死前能好好跟你说说话。”
覃烟登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乖乖的蹲坐在老祖宗身旁,“老祖宗想说什么,烟儿都陪着。”
老祖宗笑道:“说说你母亲,你母亲虽说出生就抛弃了你,但你莫要怪你母亲,你母亲她,只是太痛苦了。”
老祖宗给覃烟讲了另一个故事,是她母亲的,覃烟从未听过的一面。
当初,苏文淑的母亲生下她便去世了,是老祖宗拉扯苏文淑长大,那丫头小时候软软糯糯的,却总是眼里带着一股坚韧。
老祖宗对这样的丫头很是心疼,平日里将什么好东西都给苏文淑,势必要将她养成一个最骄纵的姑娘。
可苏文淑的父亲再娶,又生了几个儿子,而继母跟她父亲走南闯北,不愿在家照顾孩子,是苏文淑主动担起责任,开始照顾弟弟妹妹。
老祖宗微笑,“那小丫头明明自己都照顾不好,却又当爹又当娘的,她说自己已经很可怜了,弟弟不该跟她一样。”
苏文淑小时候是有一个妹妹的,可惜夭折了。
那妹妹是死在苏文淑怀里的,她三天不吃不喝,将自己困在自己世界,等醒来的时候便发誓,说她以后不会让任何身边人再受到伤害。
只是,她保护了身边人,却没能保护自己。
她拥有一颗仁善大义的心,却掌控不了自己的亲事,苏家权势越来越大,引起了大邺皇室的忌惮,唯一破局的办法,便是跟大邺皇室成为一家人。
苏文淑被迫去了京城,可她并不快乐,甚至并不喜欢当时的皇帝。
老祖宗眼神逐渐有些涣散,脸上却还是带着笑的。
“当初她回到苏家,告诉我说,她有了心爱之人,我是高兴的,可她的心爱之人,却因为帝王多疑死在了自戕,何其讽刺,她回来后便发了疯,要去皇宫报仇。”
原来是因为这样,老祖宗才将苏文淑关在苏家。
覃烟恍然大悟。
老祖宗脸上染上悲痛,叹息一声,最后的结果显然是不尽人意的。
“她那丫头啊,吃亏就吃亏在太要强,烟儿,你可莫要随了你的母亲,我们女人一辈子便该跟水一样,遇到了困难,我们便绕过去,不要像一块石头,又臭又硬。这样,才能让自己的日子过的顺心并且快乐。我老了,一辈子也只得到了这点真理罢了。”
老祖宗眼神逐渐涣散,她声音也小了很多。
覃烟听着,点头,“烟儿记住了老祖宗的话,今后一定谨记教导。”
老祖宗闭上了眼,“我的那些私产,并非是糊涂的时候才说要给你,是我真心想给你的补偿,你这丫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覃烟眼泪控制不住落下,她拼命摇头,“没有,养父母对我很好,他们就是我的亲爹娘,从小将我当成了亲生女儿,老祖宗,到时候我出嫁,也是在覃家的,他们对我是十足的真心的。”
覃烟却发现,这次她并没得到老祖宗的回话,她抬头,才发现老祖宗已经闭上了眼,只是脸上的表情是笑着的。
覃烟颤抖着手去摸老祖宗的呼吸,却发现她已经驾鹤西去。
“老祖宗!”
覃烟忙朝着外面喊,“秦大夫,你快过来瞧瞧啊!”
秦大夫急忙进屋,给老祖宗把脉,却发现她的脉搏,已经缓慢停了。
覃烟终是控制不住,眼泪疯狂落下,脸上表情都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她自认对老祖宗是没什么感情的。
可这些日子,这个老太太每时每刻,都对她那样好。
覃烟蹲下身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族会快结束了,去在外头等着家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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