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御史为官清廉,朝廷给的俸禄不高,即使做首辅的时候,俸禄折算下来也只有三百多两一年。
加上宫里的赏赐,以及她多年的经营,原本家中也攒下了三万两的家产。
然而,开销也大,袁御史被下狱的那次打点就花了两万两。
几十年下来,进进出出的,全府上下总共不过六千两的财产。
但这包括给茉娘准备的嫁妆,要留给庶子的家产,以及如今府上的日常开销。
她能动用的,只有自己手上那大约三百多两的现银和首饰。
回到家中,她便一直愁眉不展。
思索了一夜,还是不死心,用自己三分之一的私产,去置办了一份五行俱全的供品,第二天一大早去了慈航观。
她来得不算晚,可抵达观外的时候,专门停车的空地上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了。
走进慈航观,一路参拜走到主殿外头,便见里头有两位穿着富贵的中年妇人,正围在慧云道长身边献殷勤。
“道长,这是我太白楼的贵宾身份牌,每月可以点三桌高规格席面,一文钱都不用给!”
“也不值什么钱,您可一定要收下。听闻贵观月休时可以进城,到时候正好带着其余道长来我们太白楼,吃吃席面,听听曲子松快松快!”
另一位贵妇人也不甘示弱:
“道长,我家是卖布的,别的什么都不多,唯独布多。这些布也不值什么钱,就送给道长们裁几身新衣裳!”
袁老夫人往这人身边看去,所谓的不值钱的布,除了上好的细棉布,单是三十多两一匹的上品杭绸就有五匹。
总共二十多匹布,由四个健壮的仆妇,两人一组用扁担抬着。
这两人提供的东西,一个太白楼的贵宾牌,那是每年要在太白楼花销三千两以上才有的。
另一个贵妇送的布匹,也至少是一两百两的价值。
慧云道长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不合规矩,还是请善信拿回去吧。除了规定的供品,其余的我们一概不收。”
两人神情不由得有些沮丧。
其中一个忍不住嘴快地道:
“那秦家送的不也……”
慧云微微一笑,道:
“秦家得观主青眼,自然是与别家不可同日而语的。”
两人眼中流露出羡慕的光,也只好作罢,表示自己下次再送价值更高的供品过来。
余光看到袁老夫人在一旁,慧云便打发了那两位富商家的夫人离开了。
“袁老夫人!”
慧云有礼地一揖。
“慧云道长,老身前来参拜供奉。”
袁老夫人道。
“请跟我来。”
在慧云道长的引领下,袁老夫人进入主殿。
一眼便看到那摆放供品的台子旁边增添了好几张桌子。
据说信众供奉的供品要在神像前摆放三日。
如今,这上头放着总共十二个托盘的供品。
每个盘子里的东西,有的有好几个十两的金锭,有摆着上品的玉雕,有的是极品清茶,总体价值都不下五百两。
这一对比,袁老夫人顿时觉得,自己咬牙置办的一百多两的贵重供品,完全拿不出手。
“这……”
她面色有些难堪。
一旁的慧云仿佛没看出来一般,有些烦恼地道:
“唉,也不知是谁,将观主的本事传扬出去,近几日观中来了好些个夫人,都说要成为观中的虔诚信众。”
这个“不知是谁”当然只有秦家人。
直到观里一下子来了好些个贵妇人,慧云才明白观主当时突然给秦夫人的脸上用那么多神力,似乎还有另一层用意。
观主都铺垫得如此到位了,她自然是要全力激将袁老夫人。
“观主的神力多宝贵啊,这么多人,个个都想求观主出手,总不能都安排上吧。以后倒少不得要为难了。”
袁老夫人心中,顿时就危机感大增。
慈航观的信众可是越来越多了。
观主的神力宝贵,以后要求她出手将会越来越难。
虽说上次慧云道长说观主看的是她们的诚心,可她两次来这慈航观,就没见过什么普通香客,个个非富即贵。
可见这让观主出手的机会,也是有能者得之。
在供品价值的绝对差距面前,她拿什么体现诚心,才能将那些富商家的信众们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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