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跟你说了,元乃说的要早些来,你在家磨蹭,如今好了吧,要走这么长的路上去!”

    他年纪大了,雨天路滑,反而不敢坐辇子,怕底下人脚下一滑摔到自己。

    他这年纪,摔一跤伤筋动骨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他根本没带辇子,原本打算的是早些来,在阶梯下停车,直接就上去了,也不必担心弄脏了衣袍。

    定国公夫人看着前面一眼看不到头的车马队伍,也傻眼了,闻言不由有些委屈:

    “天不亮就出发了,难道还不够早么?以往去玉龙寺上香,这已经算很早了……谁能想到这慈航观的香客,竟然个个都这么早!”

    定国公冷哼一声:

    “枉你还烧香拜佛几十年,竟是白去了!”

    这话定国公夫人还真不敢辩驳。

    一方面,定国公是个暴脾气,不喜欢别人顶嘴。

    另一方面,她烧了几十年的香,竟也不知道南都城有如此灵验的地方。

    还是定国公来信告诉她的。

    那几十年的香,可不就是白烧了么。

    两人在仆从的搀扶下,花了足有一刻的时间,才爬上了慈航观。

    脚下和衣袍边缘全是泥。

    未免显得不敬,又让下人拿了水来擦洗了一番,这才进了慈航观。

    一路参拜神像,走到主殿外,便见许多香客在主殿与前殿之间的抄手游廊下头站着,正三三两两地说话。

    定国公在其中看到了郑元乃。

    两方只是遥遥点头致意。

    因为都知道,在参拜完所有神像前,是不好先闲聊的。

    进入主殿,饶是定国公夫人去过许多寺庙,也被这豪华的供品台给惊呆了。

    那上头可不是像一般的寺庙那般,摆着的都是香油,或者果子点心。

    每个托盘里,金和玉,必然有一样是价值超过一百两的。

    除此之外,做陪衬的茶和酒,也都是城中售卖的高档茶酒。

    看来,这些香客不仅来得早,还个个出手阔绰。

    相比之下,她家这三百多两的供品,别说出彩,直接要排到倒数几名了。

    定国公夫人心里惴惴。

    国公爷来信说,让她准备贵重的五行供品,她按着去玉龙寺的经验,直接阔绰地准备了三百多两的供品。

    按理说,这都相当于首辅一年的俸禄了,作为一次烧香的供品,已经很豪华很惹眼了。

    再多,岂不显得过于高调。

    谁能想到,竟是这样一副情形。

    还好,殿里的知客坤道,并没有因为他们供品不算好,而对他们露出异样的目光,反而十分温和有礼。

    不然,她简直不敢想国公爷回去后会怎么责怪她。

    两人参拜完所有的神像,定国公发话道:

    “走,去主殿外。”

    刚才他便看到,有一位生得十分美貌的坤道被香客们包围着,想必就是元乃说的那位深受观主信赖的慧云道长了。

    他们这种初来乍到的,想见观主肯定不能。

    但至少要去慧云道长面前露个脸的。

    两人一走近,郑元乃便远远迎上来见礼。

    “国公爷!国公夫人!”

    这一下,直接把其余香客惊呆了。

    在场众人之中,除了袁老夫人和严夫人两个地位不低的官家夫人,竟是谁也没想到,这对锦衣华服的老夫妻,竟是国公夫妇。

    就连认识定国公夫人的二位,也极其惊讶。

    定国公那是什么人!

    那可是超一品国公,从一品操江提督,极得陛下信重的两朝元老啊!

    他居然亲自来慈航观供奉上香!

    “这两位是?”

    在场的其他富商夫人都不认识二人,不由出言询问。

    严夫人立刻介绍道:

    “这是定国公与定国公夫人!”

    其余人皆是商户,闻言更是震撼不已。

    定国公!

    那可是南都城甚至整个江东地区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啊。

    他们这等商贾,就算是捧着金银财宝也进不了定国公府的门,更别提见到他本人了!

    众人连忙行礼参拜。

    “大家都是慈航观的信众,不必拘礼!”

    定国公和气地道。

    众商贾信众心中又是一阵激动。

    堂堂定国公,竟然对他们这些商贾如此客气。

    若非成了慈航观的信众,他们哪有这么好的待遇。

    说白了,还是沾了观主的光。

    当然,更叫人羡慕的,还属秦大富。

    因为定国公的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见那位慧云道长已经不在此处,便出言道:

    “哪位是秦大富?”

    秦大富连忙站了出来。

    初一这种大日子,没什么紧急事务他都是会亲自来的。

    “小的秦大富,拜见定国公!”

    定国公连忙亲自搀扶:

    “不必多礼!”

    随后,打量着秦大富又夸道:

    “不愧是观主的楷模信众,瞧这模样,真是满身干练,一看就是能做大事的!”

    秦大富被夸得面红耳赤,一时间只晓得呐呐道:

    “国公爷过奖!”

    定国公又问:

    “你家做什么生意的?”

    秦大富拱手道:

    “回国公爷,是开染坊布庄的!”

    定国公点了点头,转头就吩咐国公夫人:

    “以后咱们国公府的所有布料,都找他家的布庄买!”

    众富商顿时对秦大富投来羡慕的目光。

    秦大富受宠若惊,连忙道:

    “不不不,国公爷府上要布,怎么好说买卖,以后您家但凡有需要,只管吩咐小的便是!”

    定国公却正色道:

    “老夫就是为了照顾你生意,才叫府上来买布的,不给钱像什么话!就这么说定了,你小子要是不收钱,那就是不给老夫面子!”

    秦大富只得道谢。

    心里也是激动不已。

    堂堂定国公,竟然特意来照顾他家的生意!这是何等荣幸啊!

    但激动过后,他很快便明白过来,一切还都是因为观主。

    若非他秦家深得观主宠信,曾开口赞扬说他们是信众楷模,定国公认得他秦大富是哪个牌面上的人。

    更别提特意主动来与秦家结交!

    秦大富心中对观主的崇拜,再次冲向一个新的高峰。

    只觉得,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紧跟观主脚步。

    这世上,就没有比观主更了不得的人物了!

    想到此处,他弯着的腰也直了起来。

    他可是观主的楷模信众,可不能见着个权贵就卑躬屈膝的,没得堕了观主楷模信众的威风!

    他这般不卑不亢的态度,反倒叫定国公越发高看了他一眼,待他的态度更亲热了两分。

    其余在场的富商与夫人们,心里的羡慕都说麻了。

    今日烧香,秦家竟成最大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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