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院子，还能闻到浓浓的药味。
楚明云脚步顿了一下：“是太子妃还在生病？”
一向循规蹈矩的清潭却着急的越过她往屋里走去，瞧那背影，是带着万分担心的。
“侧妃，怕是二郡主在喝的药。”惠舟小声说道，“奴婢瞧着那些药渣，都是倒在侧墙底下的。”
楚明云一怔，算是明白了为何清潭会这般心急了。
“怎么身子又不好？要不要去请邢太医过来？”楚明云小声说着，也跟着踏上了往正殿去的台阶。
屋里的药味越发明显，而且大约许久不见光，也不通风，竟瞧着比院子里还沉寂了几分。
楚明云对着上首的人行礼：“臣妾见过太子妃。”
几声轻咳响起，不知是恰好还是故意，但李清华确实没有回她，也没叫起。
楚明云只好继续说道：“臣妾跟随殿下外出办公，现在回府，带三个孩子向太子妃请安。”
说话间，卓承颐，以及抱着两个孩子的乳母都弯腰向李清华行了一礼。
李清华轻咳着开口：“不必这般客气，妹妹快起，还有颐儿几个，一路劳累，先回去休息吧。”
楚明云一怔，不知道李清华是只让孩子们回去，还是让她一起。
但她很快得到了答案。
李清华又开口：“楚妹妹留一留吧，外面的事情我也好奇的很，还劳烦妹妹与我说一说。”
“是。”楚明云低头应着，心中却忍不住叹一口气。
刚刚与裴夫人废了一些口舌，这会儿又要与李清华说上半日。
等明天回楚家，估计不管是楚父还是白氏，她都要再说上一遍。
带着些许无奈，楚明云坐在了一旁。
但出乎她意料的，李清华想问的并不是卓胤之的差事，而是两个婢女。
红参的身亡她应该是已经听说了，只是大约清潭知道的也并不相信，与她说的便笼统了些。
看李清华拐着弯子想问，楚明云叹了口气：“对太子妃，臣妾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红参姑娘走到这一步，却是她咎由自取，臣妾便是有些难过，也是为娘娘不值。”
“且不说她背着娘娘悄悄跟上了殿下的船，便是她在船上做的那些事情……”
“臣妾还以为，当初苏氏所为是独一份的大胆，没想到……”
楚明云话音还未落，李清华就霍然起身：“你是说，红参给太子殿下下药？”
“那东西的来源，怕是娘娘也不好解释，还请娘娘做好准备。”这句，才是楚明云真正想说的。
再见李清华，她依旧坚持自己所想——眼前的人，或许病歪歪的又无比拧巴，但绝不可能干出给卓胤之下药这样的事情来。
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
李清华怔愣间，忽然重重咳嗽起来。
她身边的婢女吓一跳，连忙去扶她，楚明云也起身想帮一把，却被李清华摆手制止。
她道：“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些。”
“不必，都是臣妾该做的。”楚明云低眸说道，心中却忍不住叹气。
她对李清华，从前真的是想交好的。
可惜，世事弄人，她二人便是能假惺惺的称一句姐妹，也绝对回不去从前了。
李清华又示意身边的宫女，那小婢女轻轻咬了下唇，抬头对楚明云道：“多谢侧妃娘娘为我家娘娘解答，娘娘身子不好，侧妃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楚明云才要走，又想起什么，“娘娘，臣妾来时瞧见外头的药渣，可需要邢太医来诊脉？”
“不必，老毛病了，用上几服药就能好。”李清华顺嘴答道。
楚明云微微拧了下眉，到底没再多问，行礼后告退了。
罢了，到底也不是她能管的孩子。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若是她的孩子生了病，不管怎么样肯定要请大夫来瞧瞧，像是邢太医这般医术不错，又是熟人的，更是不管怎么样都要将其请来。
可是李清华却是一副违忌疾医的模样。
而且，她违的忌，还是自己亲生骨肉的疾？
楚明云想不通。
她回身，才要与惠舟说句什么，却见对方眼睛忽然瞪大，然后一把拉住她的袖子：“侧妃！小心！”
小心什么？
楚明云还未来得及回过头来，就感觉后脑勺被重重砸了一下！
这一下来的实在突然，她完全没有防备不说，对方用的力气也很大，似乎是真的想将她当场砸死一般。
“嗡”的一声，楚明云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看就站不住要往地上软到下去。
惠舟和安萱几人都着急的上来扶住她，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是在唤她还是在说什么。
而闭上眼睛之前，楚明云最后瞧见的是一张熟练的脸。
才丁点儿大的年纪，淡漠的从众人脑袋上伸出头来看了一眼。
明明她已经计谋得逞，却没任何开心的模样，至于满脸淡漠。
楚明云彻底昏了过去。
外面的这一变故也吓坏了李清华，她一边咳着，一边被人扶了出来，瞧见楚明云果真昏倒，而卓宁嫣就站在一旁的时候，她彻底惊了：“嫣儿？！你在做什么？”
“母亲。”卓宁嫣行了一礼，不肯搭话，只倔强的抿紧了唇。
李清华却大步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腕急道：“快，随我去向你父亲请罪！还有邢太医，赶紧的，请去蓬莱院！”
“楚侧妃小心些移动，让邢太医到蓬莱院等着！”
“什么？殿下此时也在蓬莱院？”李清华拉着卓宁嫣走的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但很快，她又拉着自己的女儿，坚持要去向卓胤之请罪。
“母亲。”卓宁嫣冷冷开口，“母亲就这样带着我走了，妹妹怎么办？”
“你妹妹……”李清华语塞了一瞬，“你妹妹还在睡觉，无妨。”
“妹妹已经醒来近一刻钟了，母亲。”卓宁嫣在时间上咬的颇重，“母亲都从没去看过妹妹！”
“嫣儿，我……”李清华一时语塞。
卓宁嫣哼笑一声：“母亲不是问我为什么要砸那侧妃吗？那我便与母亲好好说一说！”
“也与孤好好说一说！”一道硕长的身影由远而近，很快停在卓宁嫣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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