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县上的通讯员,是要写通讯稿的。

    “这是我们通安村粮食种得最好的七生产队队长。”

    “杜队长,我们这一路参观走下来看到的小麦麦穗又瘦又短。”那个姓云同志还从帆布包里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个纸盒子,纸盒子赫然躺着三支完好的麦穗:“这是我在路上随机摘下的,我可以摘三支你们生产队的吗?”

    “当然可以,您请随意。”

    杜天全意识到这次搞大发了:他和通安村七生产队的人可能要上报纸了!

    云同志就在地里随意的摘了三支,随便放在了纸盒子里。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这三支就像是老大似的,那三只躺在边上可怜得吓人。

    “咔嚓!”云同志将镜头对准了盒子的麦穗来了一张。

    然后开始采访。

    “请问杜队长,你们这个生产队的麦种与旁边生产队的麦种是不是不一样?”

    杜天全有点担心的看了一眼村长,这事儿让他怎么讲?

    说是一样,真是啪啪打隔壁生产队的脸;说不一样,那不是假话吗?

    “杜队长,你就实话实说,有啥说啥,大家相互学习交流,你有好经验就说出来,能让粮食增产为社会建设作贡献是为我们通安村争光。”

    是你让说的哈,那就别怪我了。

    杜天全没了心里负担,直接说了麦种都一样。

    “我们的麦种也没讲什么科学育种什么的,就是去年收割后直接留下了六十斤麦种放在保管家里保管的,去年点小春的时候就直接拿出来种了。”

    “你的意思是说一样的麦种,但是你们村的种出来的麦子却与大家的都不同,产量直接能高三分之一。请问杜队长,这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和科学依据?”

    “我不懂科学。”杜天全脸涨得通红,孩子们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一句话:狗撵摩托不懂科学,他感觉自己被含沙射影了:“我们庄稼人也没什么秘诀,就只知道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我们生产队的小麦长势喜人丰收在望,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全生产队社员的功劳。”

    杜天全看四周的社员都在关注着这边呢,这功劳肯定是不能独占的。

    “我们社员们为了给小麦施肥,大冬天跳下小河沟去掏黑淤泥挑到麦地里,还把自家阳沟阴沟里的黑泥巴也往小麦地里挑;天干了,麦苗长得成条条了,眼看要晒死了,我们生产队的社员们就起早贪黑的挑水抗旱,连几岁的娃儿都拿着瓜瓢在麦地里浇水,一连抗过四次旱,好在苦夫不负有心人,麦子到底是有了好收成。”

    “杜队长一定是一个合格的生产队队长才能调动社员的积极性。”

    杜天全……我可真是谢谢你给我戴的高帽子,谁不合格谁敢当领导。

    “主要是我们的社员同志们觉悟高,都是生产积极分子,大家都不愿意拖集体的后腿,现在是小麦抢收期,我们的社员早上五六点,天都没亮就打着火笼火把上山割麦子了。”

    杜天全尽量忽略个人功劳,要不然社员们怪话连篇,甚至罢工了那才不好搞。

    云记者就提出要给杜天全拍一张照片。

    “云同志,我有一个不请之请。”杜天全指着他胸前的相机:“你这个相机能不能装得下我们这个村里的老少爷们儿,要不,你给我们来一个集体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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