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给你们讲讲具体情况。”
高安福连忙扶着高建成跟着医生走，孙国珍姐弟俩相视一眼也跟上了，倒是杜红英走在了最后面。
这种时候，她只负责出钱，绝对不能出主意。
之前说送到市医院动手术是她一厢情愿了。
那可是别人的亲妈，治好了就好，这要真因为风险出了意外，官司还有得打。
“你们都是家属？”看到黑压压的挤进来这么多人，医生愣了一下：“还是生得多好啊，遇上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是这个道理，医生，我家老婆子怎么样了？要做什么手术？有什么风险？”
“病人是心脏病，这次应该是受了刺激急性发作了，经过抢救暂时稳定了，如果要治好，还得去大医院做手术。”
“因为病人年岁大了，做这个手术的 风险很大。”
“比如说呢？”站在最后面的杜红英插话：“医生，请您将可能面临的风险给我们讲一下。”
“首先，手术得麻醉，麻醉期间可能出现低血压、高血压、心动过速则可加重心肌缺血，甚至诱发严重心律失常；术中出现血流动力学异常可发生严重心肌缺血和心律失常；心脏病多发生在心包粘连致密或钙化斑块嵌入心肌情况下，强行剥离时，会引起术中出血；手术中室间隔肌肉剪除过多可引起穿孔……”
“那如果出现这些问题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高建成颤抖着声音问。
“总之，手术过程中可能引发器官并发症，外科或一过性功能障碍，以及心脏功能障碍等等情况。如果出现这些情况就得及时抢救，救过来则好，救不过来啥意外都有可能。”
“你的意思就是花了钱，人不一定能救得过来，甚至还会死在手术台？”孙国胜直白的问。
“有这种风险。”
“那做什么手术？不做！”
“医生，不做的话……”孙国珍犹豫的问：“我娘还能活多久？”
“这个就说不好了，好好养着活上一二十年甚至三四十年都有可能；不好好养着，或者受点什么刺激随时都可能走人。”
“怎么会，我娘平时都是精精神神的，就是现在有点不舒服，你不要吓人。”孙国胜不赞同医生这种说法，要死的人都是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吃不下喝不下了才会断气。
“那她之前是不是也精精神神的？你们怎么就突然送来抢救了？”
医生对这种人很是无语，总是觉得他们的经验才是真理。
“实话告诉你们吧，这种病人前一时刻还是好好的，后一秒就可能倒地没命，心脏的事不是小事。我能说的只有这些，具体的你们还是去大医院找那些专家教授给你们说吧，他们比我更有本事。”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反正我做了我自己该做的事儿。
“章医生，又来一个要抢救。”护士跑进来大喊。
“来了。”章医生抓起口罩戴上就冲了出去。
医生办公室里，高建成看向孙国珍姐弟。
“国珍，国胜，你们的意思呢？”
涉及到老伴的命，高建成也不敢轻易做主了。
“要我说医院就是骗人的，娘好好的，就是一时没喘过气而已，喘过来了就好了，哪里就需要动什么手术了？还要送大医院去，又说动手术都不一定能活，那还动个屁啊？”
“国胜，你不懂不要乱说。”孙国珍心乱如麻：“高叔，娘动手术这事儿我们也拿不定主意，还有，我们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钱的事你们不用管，我只要你们的一个态度。”高建成豁出去了转身对高安福道：“小福，这些年你幺叔幺娘寄了钱回来，我们在镇上做点小生意也有一点，原计划是给你读书用的，这次先用来救你奶奶，你看……”
“爷爷，先救奶奶，先给奶奶治病，我要奶奶长命百岁。”高安福连忙道：“爷爷，我会努力读书，次次考最高分，学校就会免费，我读书就不用给钱了。”
“好孩子，你奶奶没白疼你。”高建成摸着小孙子的头：“那咱爷儿俩就这样决定了，只要你姑和你叔他们同意 ，我们就把这钱拿去给奶奶治病。”
“嗯，给奶奶治病。”高建成把目光投向孙国珍姐弟俩：“钱的问题已解决了，你们商量好没？”
“姐，你说呢？”
“娘才满了六十三岁，她这一辈子都没享到几天福，又要受这个罪。”孙国珍哽咽道：“我同意给她做手术。”
“那万一手术失败了呢？”孙国胜是一个会沷冷水的：“还有，做手术肯定 就要住院就得人照顾，在大城市里住院吃要吃钱住要住钱，来回路费都要钱，这不是一点点钱的问题了。”
“孙国胜，你别一口一个钱，娘动手术我去照顾，我不要你负担。”
“行，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就不管了。”
“你……”孙国珍气得脸色铁青：“孙国胜，你太会算计了，算计到娘头上来了。”
“我这叫摆事实讲道理，不叫算计。”孙国胜当然不承认自己小心思，他要的就是姐姐去照顾，因为温小凤那里根本就指望不上：“我能算计啥，我家里一拿不出钱，二来我又是一个男人，照顾爹还可以，照顾娘总是不方便。”
“照顾爹？”孙国珍眼泪直接就流出来了：“爹出事的时候你还不满六岁，你还有良心吗你？”
“国珍，你不要生气，不要吵了，等你娘好转了我们就上市里的医院。”高建成内心觉得很悲凉：高思文靠不住，孙国胜也不比高思文好多少！难怪他和老婆子成了一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真是有点道理。
都说养儿防老，当年生下来知道是一个带把的甭提多高兴了，一天天的长大，帮衬着成家立业生了孙子了，就觉得没负担了。
谁能想到，老了的那一天才知道：儿子把你当成了负担！
父母为了儿子什么苦都愿意吃，可是当父母需要儿子付出的时候，他算计的却是钱，是人工。
“爹，既然决定了要送娘去市医院，那就宜早不宜 迟。”杜红英全程目睹后心里冷笑了一声，“好儿子”还不止一家有啊：“红卫有同学在市里的大医院上班，我打电话让他联系一下看能不能帮上忙。”
“好好好，红英，真是麻烦你了。”
高建成心里想的是，亲儿子都不如自己家这个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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