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坐着。”
秦烟回头,男人高大的身影此刻逆着光影更显个高。
“先生。”
陈宗生同她一样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伸直腿,抱着女孩坐在腿面上,“都吃了什么?”
他也没问吃饱没有,吃的怎么样。
而是问吃的什么。
这就是展开话题的意思。
秦烟靠着他的肩膀,伸出指头数,“半碗甜米饭,两根鸡翅,一小块鱼片,两颗鸡蛋豆腐。”
“没了?”
陈宗生低头,“就吃这点东西?”
“米饭我吃的多嘛,挺饱的呀。”
陈宗生捏着她的手腕,“吃饭前是不是又吃了零食?”
“……我就吃一点嘛,阿瑶姑姑给我的。”
陈宗生问,“吃过饭后怎么没有在那边多待会。”
“阿瑶要喂孩子,她姑姑也在那里,我就想来找你们。”小姑娘叹气,“阿瑶突然多了小宝宝,我都好像还不太适应。”
“以前的时候我可以随时叫她出来玩,但是现在就不行了。”
“现在只是孩子太小,抽不开身罢了,等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可是过段时间我也要工作了,到时候就跟很忙的。”
“周末也可以。”男人提议。
秦烟想也不想就否定了这个提议,“周末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嘛。”
“那就线上多交流,放长假的时候见见面就好了,明年权家往这边的业务也会增加,到时候说不定她就来港城工作了。”
“嗯嗯。”
秦烟想想也不错,以前她和陆瑶也都是随时通过聊天联系的,看到对方的消息,还是尽量会回。
这么多人中,和陈宗生互通消息,是最轻松的。
她想什么发就发,完全不会有顾虑,他看到就会回,有些是她只是发来分享的,他只是挑着回。
回复晚了,解释一句,秦烟就完全不记仇了。
她回复他的消息也一样,回复晚了,或者忘记了,就是很简单的解释一句就可以了,完全不用考虑各种复杂的因素。
小姑娘依赖的靠着他。
陈宗生低头看了看她,“是不是困了?”
怀里的小姑娘一直有午睡的习惯,现在来这边,中午也没有来得及睡觉。
怀里的人摇了摇头。
“不困也不能在这里坐着了,一会太阳射到了,要热的。”
虽然已经过了最暑天,午后这个点还是燥热。
陈宗生扶着她起来,去休息的地方。
秦烟好奇的问,“小宝宝呢?”
“睡着了。”陈宗生温声道,“去兰溪那里和他一起躺一会怎么样。”
秦烟问,“先生,你做什么呀?”
“我陪着你们。”
小姑娘终于点了头。
她脱了鞋子,躺在凉竹席上。
权家老庄园并没有完全通现代的降温设备,降温采取的还是最原始的法子,在屋里久待倒不觉得热,但是刚从外面进来时是有些热的。
秦烟吃了块冰镇西瓜还有些热,陈宗生出门一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把竹扇,一边扇一边哄她睡。
“我不睡呀。”小姑娘接过他手里的扇子,帮他扇一扇,突发奇想,“先生,要不你躺下睡觉吧,我守着你。”
陈宗生靠着床边坐着,轻笑,“我不困。”
“我也不困呀。”
不到半个小时,小姑娘就被打脸了,和小家伙躺在一起,呼呼大睡起来。
待在这屋里久了,才发觉凉气上来,陈宗生给母子两个盖好毯子,就见有人送了两张马术表演门票过来。
由全家老大权远安所送。
在权家,权征排行第四,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但是权老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儿子。
权老要求不论这几个子女在外面做什么,只要在申城,月末那一天必须回来吃饭,甚至说出了不回来就不再为权家人的话。
其他三个人中,就算最不守规矩的权芙蓉都不敢违抗,到时间了就得老老实实的回来。
但是唯独权征,随心所欲的很,偏偏老爷子就是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这次,陆瑶孩子的满月宴,权家人各怀心思。
权老第一次对小儿子动如此大的怒气。
这让权远安蠢蠢欲动。
他第一个选择结交的人就是陈宗生。
听说对方喜欢骑马,特地托人弄了两张马术表演的门票送了过去。
送门票的人回来,说陈先生让他带话回来,谢谢权先生的门票,并且明天请他吃饭
权远安高兴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如果能说服陈宗生断了和权征的合作,我离说服老爷子就更进一步了。”
王芙兰根本不关心这些, 她这会心里压着不痛快,“你不知道今天那些来参加满月宴的人在背后说什么,说我以后都得看姓陆的那个小贱人的脸色过日子,气死我了。”
她冷笑,“怪不得当初要死要活不嫁给我儿子,原来是攀上高枝了。”
权远安道,“权征娶了陆瑶更好,这样他就更没有能与我争的依仗了,以后咱们阿宇会娶更好的姑娘,你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如何和陈太太打好关系。”
王芙兰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个叫秦烟的人,皱眉,“我听说她和陆瑶本来就认识,我和她搭上关系就有用吗,再说了,商场上的事情,她一个女人家哪里又能左右得了你说的那个陈总的决定。”
权远安说,“你不明白,我早就托人在港城那边打听过了,他们在一起八年了,这八年里,陈宗生身边就她一个,又是陈宗生唯一孩子的母亲,总之你和她交往好没有坏处。”
王芙兰点头。
……
权征过来送点申城当地的特色点心。
陈宗生让阿姨接下了,他看了看权征的脸色,“还没退烧?”
权征点了一根烟,“喝过药了。”
他笑了笑,“要是我自己的宅子,就留你们一家多住几天了,这老宅老爷子住的惯,你们也不一定住的惯,就不留你们了。”
陈宗生点头,“小心点你家老大。”
权征点头。
送走那一家三口,江东看了看男人。
“权总,要不咱们先去医院一趟吧。”
权征说,“哪里有时间,你去开车吧,我一会去公司一趟。”
“权总,陈总也不一定就答应和大少合作吧。”
权征淡淡道,“他是个商人,如果大哥给的利益足够高,他没道理不同意,提醒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去吧。”
……
听说还要在申城留住一晚,秦烟打算晚上出门好好去玩一趟。
下午睡了一会,回到酒店之后就很精神,哼着歌挑着衣服。
不过总共也就带过来三套。
小家伙也很精神,他躺在床面上,勉强翻过来身,使出吃奶的劲爬了一点距离,好奇的看着妈妈挑衣服。
他看不太懂,但是看到妈妈很快乐的样子,他也笑起来。
大大的眼睛如同一颗圆润明亮的宝石一般。
秦烟蹲了下来,捧着他的小脸左看右看,“脸最像先生了。”
小家伙的小手抓着妈妈的手就往自己嘴巴里填,秦烟赶紧收回来。
小家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嘴巴一扁,说哭就哭了。
“……”秦烟显然对哄哭泣的小宝宝不太熟练——小家伙自从生下来后就一直很亲近她,自从从会笑开始,面对妈妈,一直是笑,哭的时候根本没有。
所以面对哭泣的小东西,她有点手忙脚乱的,抬手给他擦眼泪,结果越擦越多,她灵机一动,把手给他。
小家伙两只小手抱着妈妈的手就往嘴巴里填。
他已经萌了两颗牙齿,又添加过辅食一段时间,咀嚼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咬人还是有点疼的。
秦烟吃痛就想收回手,但是她一旦有抽出来手的举动,小家伙就想哭。
“可是我也疼嘛。”
秦烟看了一会抽抽搭搭的小家伙,只好把手伸了过去。
陈宗生挂断电话,看了看母子两个之间怪异的氛围。
他走了过去,扶着秦烟起来,看了看她手指上轻微的牙印。
小家伙见妈妈的手又离开了,又要哭。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哭一声试试。”
神奇。
秦烟看着小宝宝,他虽然扁着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但确实实实在在的没有哭出来一声。
秦烟正看戏,下一刻就被拍了下头,“下次不许再这么傻。”
“嗯!”秦烟赶紧点头。
最后陈宗生帮她一起选衣服,然后两人就出门了。
先去了购物街,然后又去了海滩角,最后去逛玉石区。
小姑娘从活蹦乱跳到蔫了似的只需要经过一个晚上。
她累死了,干脆在挡路的一块圆滚滚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陈宗生站在路灯下,身形欣长,“是谁说要逛完这一条街的。”
“此一时彼一时嘛。”女孩一脸认真,“现在的我不是之前的我。”
陈宗生摸了摸她的脑袋,陪她在这歇了会,然后就往回走。
这里路窄,车子进不来。
往回走时,秦烟自己走了一半,然后剩下的一半就被陈宗生背着到了路口。
到了酒店,脱掉鞋子时,陈宗生才知道秦烟脚上磨了三个水泡的事。
他看了一下小姑娘,“要挑开。”
秦烟试着同他商量,“这个也不太大,要不然等等看能不能吸收吧。”
男人摇了摇头。
秦烟咬着唇,看到男人从门外拿来了让酒店送过来的消毒包和挑开水泡的针。
她看着直想躲。
陈宗生洗了手,戴了手套,固定好她的脚,拿了消毒的针。
秦烟盯着那锋利的针头,头皮发麻,“先生,你给我弄点麻药吧。”
陈宗生说,“麻药是一针,直接挑也是一针,别怕,不疼,我尽量轻一点好吗。”
“呜呜……”秦烟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感觉脚有点磨,哪里想到会有水泡,我以后再也不走那么远的路了。”
陈宗生安慰她,“也有可能是鞋子的问题,鞋面设计不合理,也不一定全部都是走路的原因。”
她这意思像是要因噎废食。
因为害怕磨出水泡,以后不想跑出门玩,像是这孩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反正不走肯定就不会有水泡。”
陈宗生跟她说着话,下手也稳,“不要这么武断。”
秦烟刚要说什么,脚心就突然传来一阵蜜蜂蜇的感觉。
“呜呜……你不要突然扎我嘛。”
“这就好了。”陈宗生拿了纱布蘸了蘸,然后用生理盐水浸湿了纱布擦了一下,然后消毒,最后用纱布裹着脚心和脚背绑好,“是不是不太疼?”
女孩泪眼朦胧,“疼。”
“娇气的东西。”陈宗生摘了手套,看着她红红的眼睛,“不要哭了,一会给你找点止疼的药片。”
秦烟抱着腿坐在沙发上。
男人把托盘移走,再回来时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瓶子。
女孩睫毛轻眨,浓浓的鼻音,“这是止疼药吗?”
陈宗生点头。
秦烟赶紧吃了一颗,牙齿轻咬,立即有苦味传来,随即是化开的甜味,她扭头看向陈宗生,“先生,我怎么感觉这是巧克力。”
陈宗生说,“你感觉一下,是不是疼痛轻了一点。”
“嗯……”
她还是心理因素多一些,也就最开始刺破的时候疼,其他的时候,只要不碰到,疼痛程度还是会慢慢减轻的。
陈宗生说,“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可能有些肿,过了明天就好了。”
秦烟点头。
……
第二天早上。
马上九点了,小姑娘还没醒,陈宗生喊她起来。
洗漱好,陈宗生帮她重新换了一下药,换下来的纱布表面还有血渍。
伤口也已经到了炎症期,水痘旁有些红肿。
因水泡的位置特殊,走路的时候左脚就不能太用力,秦烟慢吞吞的拿着小勺子吃饭,情绪不太高。
等她吃过饭,陈宗生又拿来止疼药片。
小姑娘心情低落,“这就是巧克力豆,先生你骗我。”
陈宗生说,“这次是药片。”
秦烟吃了之后,尝出确实不是昨天的巧克力片了,但是吃过之后,也没有立即发挥作用,左脚掌心麻麻的,又有点痛,她很想挠,陈宗生抓着她的胳膊,不让她乱动,陪她下棋分她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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