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嫡系爱将,林溪瓷当然深知老帅心中所想,正色道:“大帅,咱们为了保存实力,一退再退,已经无路可退了,赵将军在夔州孤立无援,必须要派大军相救。”
赵之佛陷入沉思。
当初吏部尚书萧文睿曾经参过他一本,说他刻板守旧,用兵如龟,只知退,不知进,从而丢了保宁大都护一职,若不是一味求稳,丧失许多良机,按照他的履历,早该封侯拜相高居一品。
林溪瓷见到他犹豫不定,走近帅椅,放低声音说道:“这两日绥王和崔如大军便会抵达,不用顾及后方安危,景福性格远不如大帅沉稳,经常意气用事,如果贪狼军出言挑衅,后果不堪设想。”
赵之佛皱起眉头慎重道:“贪狼军围而不攻,明显设下了埋伏,咱们若是出兵相救,肯定有大量人马埋伏在重要路线,夔州墙厚粮多,景福身边有高手保护,只要不出城迎敌,守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我想等崔如和绥王的大军到来后,三路齐头并进,将那些狼崽子统统吃掉!”
林溪瓷欲言又止。
大帅的谋划,没有任何纰漏,关键是同为北庭五虎之一的赵景福,能否忍得下这口窝囊气。
援军即将抵达的消息,令两侧将领多了笑容,打了这么久的仗,光受气吃瘪了,总算该扬眉吐气一次,全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试图从中博一份天大的军功,譬如活捉贪狼军主将,回到京城该受何封赏。
唯独林溪瓷抱拳说道:“大帅,末将愿领两万人马,前去支援夔州。”
赵之佛挥了挥手,豪迈说道:“溪瓷,不在乎这一天两天,本帅已经决定了,无需多言。”
林溪瓷饱含忧虑叹了一口气。
又一名探马进入议事厅,满脸慌乱神色,哆哆嗦嗦跪倒在地,颤声道:“大……大帅,贪狼军有员猛将砍掉了夔州城头北策军大旗,赵景福将军一怒之下,率兵出城想要夺回大旗,不幸……死于刀剑之下。”
两旁将领鸦雀无声。
气氛忽然寂静到压抑。
林溪瓷暗道不妙,最担心的结局发生了。
听闻嫡长子身亡,赵之佛脑海中轰地一声,双目渗出血丝,将手心黄豆缓缓抓成齑粉。
赵之佛摇摇晃晃从帅椅中坐起,指向东北方,声音中透出浓郁的死寂哀凉,“出兵夔州,为我儿讨回命来!”
西北两线战报如雪花般纷纷飘入京城。
七月二十一日丑时,赵之佛率北策军十三万驰援夔州,在武侯坡遭遇贪狼军袭击,因天黑路险,大军长途奔袭体力透支,导致伤亡惨重,折损两万余人,撤回到虎门关才稳住阵脚。
七月二十一日卯时,代大都护陆丙率领保宁府兵,在固州以西五百里荒漠,遭遇西军左右夹击,战至二十二日黄昏,保宁府兵呈溃败态势缩回固州,回去以后清点,共计一万八千人死于荒漠,两名将军战死沙场,十七名校尉饮恨西北,若不是关键时刻卜琼友率领陇淮军接应,伤亡远远要大于这个数目。
一西一北传来噩耗,京城的贵人们再也坐不住,有的上奏请求赵国公出马稳定大局,有的提议砍了陆丙和赵之佛脑袋,若不是禁军拦着,这些贵人能闯进宣政殿里骂那俩蠢货的娘。
对此,朝廷无动于衷,秉承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宗旨,该上朝上朝,该办差办差,根本不对西北作出任何换帅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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