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说完嘉嫔等在外面,又恭敬地从怀里掏出刚刚收到的一千两银票。
“皇上,这是嘉嫔娘娘赏给奴才的,嘉嫔娘娘还说了,若是奴才肯为她说些好话,还会再给奴才五千两的好处。”
弘历冷冷看着那张银票,眼底的寒意越发浓重。
他的这个外族妃子,可真是神通广大,不但能随手使用乌拉那拉氏的旧人,比如懿都用得如臂使指,还能随手就拿出六千两的银子,来买通他的人。
她还想做皇后!
多可笑啊,一个贡品!
她是不是以为,元朝曾经出过一个高丽国的贡女做皇后,就以为大清跟元朝一样毫无纲常,能任由她一个贡品搅动风云?!
他淡淡道:“既然嘉嫔赏你的,你便留着吧。”
进忠忙道不敢。
弘历淡淡道:“你查出这些有功,不只是嘉嫔要赏你,朕,也要赏你。”
进忠温声细语:“这些都是奴才分内之事,奴才只求不辜负皇上的信任,不求其他的。”
弘历抬眼看他:“大总管之位,你也不想要?”
进忠的心跳加快了,但他知道 自己伺候的是个什么样的主子,于是越发恭敬:“奴才敬重师父,不敢逾越,但奴才先是皇上的奴才,所以,奴才听皇上的。”
他认真道:“皇上让奴才干什么,奴才就干什么。”
弘历垂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去叫个太医,看顾好嘉嫔的胎,其余的不用管。”
进忠并不询问他是否见嘉嫔,什么时候见,恭敬地退了出来,亲自去找了个最擅长妇科的,将人领到了后舱甲板上。
嘉嫔见了进忠,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皇上呢?皇上什么时候见我?”
她这会儿歪着身子坐在凳子上,手里还拉着贞淑的手,而贞淑,明显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见进忠不紧不慢,她厉声尖叫:“皇上就算是不见我!叫张云过来也行!快啊!贞淑她快不行了!”
进忠不紧不慢地等她说完,让开了位置:“赵太医,你给嘉嫔娘娘看看,可别让她太激动,伤到了肚子。”
嘉嫔的眼神瞬间亮起,又瞬间暗淡;“怎么不是张云?进忠,你到底有没有跟皇上提我?”
进忠温声道:“嘉嫔娘娘放心,您是娘娘,您让给奴才给皇上带话,奴才自然是不敢忽视的,只是……”
他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嘉嫔心头咯噔了一下:“只是什么?”
进忠无奈道:“您又何必非要针对娴嫔娘娘呢?”
嘉嫔一脸呆滞:“我?针对她?”
她直接被气笑了:“一起做下来的事……”
进忠打断她:“嘉嫔娘娘慎言,这可是在龙船上。”
嘉嫔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这样嫉妒如懿这样一个蠢货。
不!
如懿不是蠢货!
相信她是蠢货的自己,才是真的蠢货!
如懿,她就是个阴险小人!
嘉嫔浑身发抖:“本宫不说!本宫只要贞淑活着!张云不来你也行,你先给贞淑看看!”
张太医的脸色有点儿难看,一直被拿来比张云,现在还要被当做替代品,他冷着脸:“嘉嫔娘娘恕罪,微臣得到的旨意,是看着您的孩子别出事,其他的,微臣不敢擅自插手。”
他不咸不淡地提议:“要不,您去再求一道圣旨吧。”
嘉嫔气急:“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看本宫现在落魄了,就上赶着来欺辱本宫是不是?!”
半年前她还是妃的时候,这些太医到了她跟前,哪个不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听见贞淑和丽心咳嗽两声,都要主动提出帮忙看看的。
如今她一朝跌落嫔位,他竟敢这样羞辱她!
“齐汝呢?本宫要让齐汝给本宫看看!你一个小太医,不配治疗龙胎!”
她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古怪起来。
嘉嫔惊疑不定:“怎么?本宫想换个太医都不行了吗?本宫肚子里的龙胎你们也敢耽搁?”
进忠叹气道:“娘娘误会了,实在不是奴才不满足您的要求,而是,齐汝大人半个月前不慎落水,已经亡故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黑漆漆的狐狸眼注视着嘉嫔,仿佛还有别的意思。
嘉嫔浑身发冷,一下就明白了什么。
她买通齐汝的事儿发了,皇上容不下齐汝,所以,杀了他!
她张嘴几次,才堪堪找到自己的声音:“皇上,为何不见本宫?”
进忠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娘娘,奴才刚刚拿的那一摞东西,是口供。”
嘉嫔浑身都是一紧,想说什么,却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进忠叹了口气,怜悯地看着她:“都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您先想想自己吧,您这婢女……”
他摇了摇头,叫赵太医去给嘉嫔诊脉:“皇上看中龙嗣,赵太医切辛苦一番吧。”
赵太医自然要给进忠面子,露出笑脸:“进忠公公客气了。”
去给嘉嫔诊脉,又让宫女喂了保胎的药丸,便退到一旁,偶尔抬眼观察一下嘉嫔的气色,不好了就再上前诊脉。
嘉嫔又是装昏,又是闹肚子疼,都被赵太医一一戳破,这会儿是真的开始肚子疼了。
“求求你们了!救救贞淑!我愿意出一万两!真的!”
贞淑迷迷糊糊地听见她的喊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满脸泪痕的嘉嫔,心疼得直掉泪:“主儿,主儿!别求了!别,别求他们了!”
“贞淑啊!”嘉嫔抓紧她的手:“我不会叫你死的!”
贞淑艰难地喘着气:“主儿,没用的,奴婢已经没救了,您照顾好自己和小阿哥,奴婢才能死得瞑目。”
嘉嫔泣不成声,肚子越来越疼。
进忠走到了主仆两个身边,压低声音道:“奴才心善,真是看不得您这样善待下人的主儿被整成这样,我得提醒主儿您一句,皇上这次,是必须要一个人认罪的。”
嘉嫔又气又恼:“你说这些有什么用?皇上偏心,只会维护如懿,将她干的脏事儿全都安到我头上!”
贞淑却是直勾勾盯着进忠,已经听明白了他提醒的深意——需要一个有身份的人,替她家主儿顶罪,去死,才能让主儿免了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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