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实在是嫌弃翊坤宫,她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白地表露在脸上。
如懿气得肚子疼,觉得她太嚣张了。
但弘历却觉得:“贵妃不过是真性情,实话实说罢了,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莫名其妙的生气?……不是让人去叫太医了吗?太医人呢?!”
如懿忙道:“皇上,嫔妾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不肯听嫔妾的话,不如把他们全都换了吧。”
弘历听了都想笑:“就翊坤宫这条件,谁会想来?”
说完了,觉得这话属实是有点儿太难听,描补道:“娴嫔,你就安生养身体,这管理下人的事情你根本就不会做,既然不会,那就别勉强了,朕让进忠负责就是。”
如懿:“……”
她这会儿是真的气得肚子疼,脸色惨白地抓着弘历的袖子:“皇上就纵容下人欺负嫔妾?”
弘历剑眉微皱。
嬿婉忍不住笑了一声。
弘历看了过来:“贵妃笑什么?”
如懿柳眉倒竖:“贵妃如果实在不喜欢翊坤宫,就请贵妃您别贵脚踏贱地了!”
嬿婉掩唇轻笑:“皇上,娴嫔说的宫女太监们不听话,臣妾倒是知道一点儿。”
弘历揉了揉眉心:“你说说看。”
嬿婉似笑非笑地、戏谑地看着如懿:“翊坤宫的宫人们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伺候李玉和小凌子,心里不满意,所以就有情绪了。”
弘历听了都气笑了。怎么?他叫凌云彻来这儿,是来当老爷的?
还有李玉,他可真行啊,在养心殿的时候扫地扫得挺起劲儿,到了这儿,就得要当大老爷了是吧?
弘历冷漠脸:“活该这两个东西指使不动人,他们两个是有罪来受罚的,除了最低等的奴才,不许有任何升迁。”
如懿本就被嬿婉的表情气到了,听了这话,简直要气到跳脚:“李玉和凌云彻干活儿卖力,很是得用,怎么就不能升迁了?皇上,这样不公平……”
弘历盯着她:“朕倒是忘了说,还有那个阿箬,她也不许在这翊坤宫当主子,否则,朕将她和那两个一起赐死。”
如懿不满:“皇上总是把杀凌云彻挂在嘴边上!”
她虽然是嗔怪,但总体来说,语调还是柔软的。
嬿婉没忍住笑出了声:“皇上多虑了,臣妾瞧那个阿箬本来就是最低等的奴婢模样,身上还穿着辛者库奴婢的旧衣裳呢,头上更是一丁点儿首饰都没有,可见日子过得还是很艰辛。”
弘历惊讶地看向如懿:“对这奴婢,你倒是知道听从圣命了,如懿,你真是叫朕常看常新。”
嬿婉继续似笑非笑、满脸戏谑地望着如懿,也不说话,就只是满脸都是“本宫已经看透了一切”的高高在上。
如懿很难受:“令贵妃你到底……”
嬿婉见她难受了,就没有兴趣继续看她演戏了:“皇上,天色已经很晚了,您明天还要早朝,咱们早些回去安歇吧。”
弘历也觉得今日份的安抚已经足够了,对如懿道:“朕记得,刚刚是叫你最喜欢的那个容嬷嬷去叫的太医,她办事不力,你别忘了教训她,朕先走了,等太医来了,你该喝药喝药,不要再玩儿这些小把戏了。”
他摇头:“都是要做人家祖母的年纪了,如懿啊,你可沉稳些吧。”
嬿婉实在是忍笑忍得艰辛,等弘历过来,就挽住弘历的手,高高在上地睨着如懿:“娴嫔你好好养胎,本宫会叫纯贵妃和嘉嫔多来看你,给你添添福气的。”
如懿还想说什么,嬿婉已经挽着弘历直接走了。
如懿耳朵里听着两人说着一会儿还想用个夜宵,气得浑身发抖,嫉妒得面目全非:“凌云彻呢?本宫想跟他说说话!”
容佩快步进来:“主儿,您可千万别再生气了吧,太医都说了您这一胎怀得不稳,您可是吃了好些药,才终于怀上的这个孩子啊!”
她恳求道:“当初令贵妃怀孕的时候,连客人都很少接待,更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您不如也……”
如懿直勾勾看着她:“连你觉得,本宫比不上魏嬿婉吗?”
容佩忙跪下:“主儿,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只是看您这样喜欢这个孩子,怕有个万一,那您得多伤心啊!”
如懿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本宫会小心的。”
她闭了闭眼:“但他既然选择了来做本宫的孩子,就得要经历得起风浪和磨难。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想必也知道太后当年的事情吧?
太后都能怀着孩子去慎行司那种腌臜地方,本宫只是替皇上教训一下魏嬿婉罢了,这孩子是本宫的孩子,自然也能扛得住这些小风浪。”
容佩本想说点儿什么,可如懿现在只想见凌云彻,她只好把话咽回去,皱着眉头去叫凌云彻:“小凌子,主儿心情不好,你一定要把主儿哄开心了,这是你身为奴才的本分,知道吗?”
凌云彻心里很不舒服,但他窝囊惯了,又知道容佩爱打熊人,就更不会开口了。
容佩忧心忡忡:“主儿总是因为你跟皇上闹别扭,时间长了,怕是要出事啊。”
凌云彻照旧不吭声。他能说什么?说要不自己现在就去死?
一直等到了走进了正殿,隔着屏风听见如懿喊他,他才终于温声开口:“娴主儿不要忧心,皇上总归还是担心您的,否则也不会一听见您不舒服,就立刻匆匆赶过来。”
如懿满脸期待地看着他模模糊糊的身影:“你也曾经是男人,所以肯定也能猜得到他的想法,对吗?”
凌云彻膝盖莫名一痛,再开口,声音就有些嘶哑:“是,奴才想,皇上一定是很爱重您的,他也一定希望您养好身子,生下跟他的血脉。”
哪个男子不想跟自己心爱的女子生儿育女,白首偕老呢?
他自卑地躬着身子,脸上的灰败之色越发浓重了。
又陪着如懿说了好一会儿话,听见太医到了,他才一瘸一拐地往自己住的房间去。
刚推开门,一股臭气就扑面而来,伴随着味道而来的,还有响亮的鼾声,海兰一个人就占了整张床,呈大字摊开在床上,无声地讥讽着他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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