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8号,凌晨5点,四害和王翠翠到达艾达路,在魔都,这条路并不出名,但是,生活在艾达路的,非富即贵。
这里是别墅区。
一辆板车出现在这里,怎么都显得不伦不类。
幸好天色昏暗,艾达路又人烟稀少,才让他们蒙混过关。
胡振华思考着这个时代,很明显,民国政府在对内治理上还是很宽松的,按理说,长江两岸处于对峙阶段,应该严格控制人员流动。
别的地方老胡不清楚,但魔都的军管并不彻底,即使是夜晚,四害一行有惊无险地穿行了十几里。
或许是上面要考虑国际观瞻。
如果换成红色政权,管理可以深入到每一个小区、街道。
不过,管理太过细致也会出现问题,如果上层决策失误,造成的破坏力是极为惊人的。
众人在一栋别墅的院门前停了下来,赵志上前,拿着一根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铁丝,将门锁打开。
走进大门,老胡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目光扫了一圈后,老胡颇为感慨:这哪是别墅,分明是一个小型庄园,粗略估计,占地起码二十亩。
光别墅就四栋。
赵志又发挥开锁手艺,弄开了最中心别墅的大门。
于兵将板车绑上石头,推到池塘里,毁尸灭迹。
三个大箱子已经被搬入中心别墅。
老胡将王翠翠放到一楼沙发后,瘫软在旁边。
这一夜,走走停停,跨越十几里地,可把老胡累坏了。
其他三害也好不到哪儿去。
于兵有气无力地说道:“郭哥,别告诉我,这地方是你的!”
郭大虫实在是不想说话,可还是回了一句:“这地方是浪漫国白鬼子的,上周回国争遗产去了,留守的几个佣人偷东西被抓,关在局里。短时间内,这地方归咱们。华子,三楼归你,我们住二楼!”
“谢郭哥!”
胡振华勉强站起,扶着王翠翠,慢悠悠往三楼去。
才走到拐弯处,就听到底下鼾声如雷。
老胡看了一眼,三个家伙裹着沙发套,睡的正香。
三楼一共有两间卧房,老胡推开一个,装扮的粉粉嫩嫩,应该是别墅主家女儿的房间。
“得,就你了!”
见王翠翠有些抗拒,老胡又转向下一间。
这是一个套房,里面一应俱全,卧室、洗手间、淋浴房、衣帽间,最令老胡满意的是,还有一个大浴池。
不过,这个房间好像很久没人住了,桌子上已经有了浅浅的灰尘。
胡振华拧开大浴池的水龙头,用手试了试。
居然有热水!
简单清洗了一下浴池,老胡开始放热水。
在路上时,他浑身汗透数次,粘在身上,这会儿正难受。
王翠翠则在清理床铺。
浴池当然是为王翠翠准备的,老胡浑身是伤,沾不得水。
水哗啦哗啦地流着,老胡拿着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毛巾,擦拭着身体,他很想洗个头,可是做不到。
“翠翠!”
王翠翠听到老胡的呼喊,走到了浴室。
她连忙转过身去。
老胡光着身子,背对着浴室门口。
“帮我擦一下后背!”
王翠翠红着脸,拿起毛巾,胡乱擦了几下,眼看着老王要转身,王翠翠连忙闭上眼睛。
“帮我洗个头,黏糊糊的,很难受”
王翠翠睁开眼睛的时候,老胡已经披上了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睡衣,坐在一个板凳上,身体前倾。
王翠翠洗的很小心,生怕碰到了后面的伤口。
洗完头后,浴池的水也放满了,哗啦啦往外流。
老胡用毛巾包裹着头发,不断揉搓,以此沾干水分。
他看着王翠翠的俏脸,突然亲了一下,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明天,我们一块泡浴池好不好?”
看着王翠翠花枝乱颤的样子,老胡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卧室里,老胡斜躺着。
这几天,他都是这个姿势。
平躺吧,后脑勺有伤。
趴着吧,前胸有伤!
老胡眼皮子大战,很困,但强撑着。
他在等王翠翠。
自从结婚,每晚都喝的烂醉。
头一天,王翠翠收拾了一夜的杂物。
第二天, 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归家。
今天是第三夜,又一路逃亡。
王翠翠是勇敢的,同时也是脆弱的。
今天,无论如何,老胡也要和王翠翠道一声”晚安!”
浴室里,水波声不断,王翠翠似乎很享受水的抚摸,时而扬起水花,时而把自己埋入水中。
足足一个小时,她才从浴室出来。
洁白的真丝睡衣、凸凹有致的身躯,将老胡的瞌睡赶到了九霄云外,他坐起身子,下床,抱起王翠翠,钻入被窝。
王翠翠已经发现了老胡身体的火热,尤其是下半身,愈加炙热,她的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
胡振华抚摸着她的后背,嘴里哼起了儿歌:“睡吧,睡吧,我亲爱地宝贝,睡吧······”
王翠翠渐渐放松下来,耳边的儿歌,令她的眼皮越加沉重,睡梦中,她听到了一个声音:“翠翠,早安”。
······
大洋彼岸,情报局胡佛局长摘下眼镜,让身体尽量靠在沙发后背上。
揉了揉发胀的鼻梁。
一整天过去了,情报局对北极熊核研究情报一无所获。
西欧传来消息,北极熊加强了防空,地面多处观察站多次听到了天空上的轰鸣声。
在远东方面,海军动作不断。
而作为消息来源的魔都,吉姆拉收买的帮会分子,行动再次失败,始作俑者的胡振华,不知所踪。
一想到胡振华,胡佛的头更疼了。
······
保密局,毛大局长怒不可遏。
“米国,欺人太甚!”
明要不行,又来阴的,一而再挑战保密局的权威,可恶!
毛大局长发泄一番后,随口问道:“他们几个现在在哪里?”
“原法租界艾达路的一套别墅内,主家归国,他们暗自潜入。”
“盯紧他们!”
“是!”
······
下午四点,胡振华睁开眼睛。
王翠翠不在,整个别墅静悄悄的,偶尔,窗外的鸟叫传来,才显出了一丝生机。
昨天走的太匆忙,换洗衣服都没带,幸好衣帽间里有不少成衣,要不,老胡只能光屁股出去。
走下楼后,老胡看到了厨房里的王翠翠,她正拿着一把切面包的长刀发呆。
主家是西方人,自然以西餐为主。
西餐能吃什么那,无非是面包、牛排、沙拉、蔬菜汤。
烤箱,王翠翠肯定是不会用的。
胡振华咳嗽了一声。
王翠翠回头,小脸通红:“先生,你醒了。”
“走,带你去吃饭。”
“咱们能出去?”
“当然能了,我们又不是犯人。”
“可咱们?”
老胡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如果有人问,我们就说是主家雇来看房子的。”
饿,非常的饿。
昨天一夜逃命,今天早餐、午餐都没吃。
跟着华哥混,一天饿两顿!
王翠翠没再坚持,找了一件风衣,准备出门。
胡振华没看见三害,有些好奇:“郭哥他们去哪儿了?”
“我没见到,他们留了字条,说是去筹款、找托,让我们不必担心。”
胡振华拉着王翠翠的手,联袂出门,不过,别墅门可不敢锁,他可没有赵志开锁的本事。
至于大门,找根铁丝固定一下,反正从外面也看不出来。
艾达路人烟稀少,外国佬为了躲避可能的战事,很多都选择回国或者去南方,局势如果不稳,他们说不定就不回来了。
这就是有钱人,别墅说扔就扔。
王翠翠的脚还没完全好透,走了几百米,不得不停下来歇息。
老胡找了一个公共木椅,要为她按摩,王翠翠态度很坚决,可架不住老胡的软磨硬泡。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
王翠翠的脚很小,老胡一巴掌都能握住,他在内心暗自问候裹脚发明者的先辈:怎么生出这么个有变态癖的玩意。
在上千年的时间里,不知祸害了多少女性。
胡振华更为王翠翠感到惋惜,裹脚在民国之初就被禁止,还是被她遭遇了。
揉了大概十几分钟,王翠翠收回了玉足。
叫住一辆路过的黄包车,两人终于在十分钟后到达一家西餐厅。
其实,老胡更喜欢中餐,可惜,附近没有。
西餐厅名称是维多利亚,听名字就知道是哪国的。
白人服务生自觉高人一等,对小两口爱答不理。
胡振华一脸淡然,不知为何,自从穿越过来,他自信了许多。
随手翻开菜谱,和王翠翠旁若无人地讨论。
英文他们自然是不认识,而且,这也不是后世:菜单上还有图谱。
现在,菜单就是一张列表!
老胡和王翠翠讨论的:是菜品的价格。
白人使者很不耐烦,用英语叽里呱啦说了一句什么。
胡振华虽然听不懂,却大概能猜到意思:黄皮猴子,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快滚!
愤怒、懊恼?
这些情绪胡振华统统没有。
后世祖国的强大,是当代人民难以想象的。
老胡的自信,也不是白人侍者能理解的。
胡振华语气淡然:“你一天的工资是多少?”
白人侍者显然能听懂华语,生硬地答道:“3英镑!”
按照购买力来算,大概折合二十几块大洋,相当于本地市民一个月的收入。
怪不得这么傲。
当然了,也不排除他虚报。
胡振华拿出二十块大洋,伸出自己的皮鞋:“我的鞋脏了,能请你帮我擦一下吗?这些,是给你的报酬。”
鞋是老胡故意踩的。
王翠翠还没弄清状况,在她看来,花二十块去擦鞋,是极不划算的,想开口,老胡给了她一个‘安心’的表情。
白人侍者露出笑容:“先生,很乐意为您效劳!”
胡振华没有为难他,皮鞋擦干净后,支付二十大洋。
两份牛排、一份土豆泥,一份沙拉,一份红酒蒸鱼,两杯果汁。
白人侍者变得热情起来,殷勤地布菜,教授两人刀叉的使用方法。
豪爽的主,可不多见。
说不定,又能弄到一笔小费。
小两口各自吃完牛排,进食的速度慢了下来。
胡振华指着远处的建筑问道:“那里是洋行吗?”
白人侍者连忙答道:“是的,惠丰、花期、百利等都在那里,先生如果要贷款、存款吗?我在惠丰有熟人。”
胡振华有些诧异:“国共对峙,你们就不怕打仗吗?”
“不管哪个政府,都要得到我们的承认。”
胡振华忍不住笑了,这么狂妄的话,也就你们能说的出,再过半个月,红色领袖会教你们这帮绅士如何做人。
老胡想了想,问道:“我需要很大一笔钱,贷款需要什么条件?”
“有抵押物就行。”
胡振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惠丰发行了一种票据,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可以当钱用。”
“银行券!”
老胡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现大洋太重了,如果换成银行券,就轻省多了。”
“先生,我愿意为您效劳。”
老胡心情不错,又赏了他两块大洋:“过几天我还会来用餐的。”
白人侍者大喜:“我叫克劳德,很乐意下次为您服务。”
胡振华投以微笑,目光再次转向惠丰银行方向。
银行券是由银行(尤指中央银行)发行的一种票据,用以代替商业票据的银行票据的一种表征货币。产生于货币执行支付手段的职能,以商业票据流通为基础。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某银行发行的,可以当作钱使用。
这是一种金融创新,方便了流通。
如果在监管严格的国家,发行银行券是有严格规定的,必须有足够的支付能力。
而在许多地区,如民国,政府很难有效监管外资洋行,如惠丰银行。他们往往超发银行券。
比如,银行的金库里只有一万大洋,但是他们可能会通过各种方式放出去一万两千银行券,这多出来的两千,就是超发,已经超出了该银行的支付能力。
用这种方式,银行可以获得丰厚回报,但同时也要承担相对应的风险。
如果发生挤兑,所有人拿着存单、银行劵来要求取现,那多出来的两千肯定无法兑现。
银行没了信誉,铁定会破产。
所以,从稳健经营的角度来说,银行券不能超发。
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资本的嗜血,比鲨鱼更甚!
或许是歇息了一会儿,又或者是好心情增加了食欲,胡振华再点了一份牛排、一份蔬菜汤。
他正吃开心,突然听到有人用英语骂了一句:bullshit!
胡振华抬头,正看见几个白人正对着餐厅经理叽里咕噜说着什么,老胡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虽然听不大懂英语,但一些单词还是没问题的,刚刚,他听到了‘yellow onkey’,意思是黄皮猴子。
这几个白人,认为这个餐厅是白人专属,应该禁止华人入内。
其中一个,甚至朝胡振华快步走了过来,看样子,是想动粗,幸好,有侍者拦住了他。
胡振华招来侍者,一番询问,这才明白,这几个家伙,是外资洋行的人。
没过几分钟,餐厅经理走了过来,小声说道,
“先生,非常抱歉,本店即将被几位客人包下,不知您是否用餐完毕?作为补偿,我们可以给您打八折!”
胡振华原本已经快吃完了,闻言,他放慢了速度,笑道,
“打折就算了,给我半个小时吧!”
经理面露为难之色,他看了一眼远处蠢蠢欲动的客人,说道,
“先生,五折!”
胡振华不为所动,
“这不是钱的事情,而是进食过快,会影响我的健康!就算他们包下饭店,也该有个先来后到吧!”
那几个家伙等的不耐烦了,冲了过来。
胡振华连忙把王翠翠护到身后。
双方推搡起来,经理挡在中间,挨了几掌,胡振华同样不好受,双拳难敌四手,他刚要掏出手枪,经理大喊道,
“免单!我们免单!”
几个白人闻言,这才骂骂咧咧地走开。
经理看着胡振华,心中已经有了怒意,冷冷说道,
“先生,这几个客人,对我们真的很重要!请您用完餐,马上离开!”
说完,扭头就走!
洋行,相当于大客户,而胡振华,则是散客。
虽然大家都不喜欢嫌贫爱富,但这就是现实。
胡振华心中怒火滔天,突然,他笑了,如果三害在这里,老胡会说:哥几个,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惠丰,花期,你们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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