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振华根据谢志宇跳江的时间,将一个个小旗子放在地图上。
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按照水流的速度推算,他们已经离开了黄浦江,进入长江干流。
现在是深夜,即使派出渔船,碍于视线,救援非常困难。
入海口的宽度,达到十几公里,必须派出大量的船只才行。
庆幸的是,周边地区绝大多数的民船,都在同安集团手里。
胡振华和卡特正盯着地图出神,突然接到消息,莫里斯和笛卡尔来了。
胡振华看向卡特,笑道,
“我的朋友,还记得我请你帮忙卖煤的事情吗?眼下恰好有一个机会:咱们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我以银行损失惨重为由,准备破产,在你的极力斡旋下,劝说各大商行接受用煤炭抵债,这样银行没有了挤兑压力,就可以继续经营下去。”
卡特立即明白了老胡的意图,这是要送他一个大人情,西方资本获得了煤炭,总比一分钱拿不到强吧。
卡特立此大功,说不定还会获得上面的嘉奖。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卡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胡振华的提议。
当莫里斯出现在办公室时,众人吓了一跳,这家伙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胳膊还断了一只,打着厚厚的石膏。
卡特跳了起来,喝道,
“这是谁干的!”
莫里斯忍不住,掉下了几滴眼泪,伤心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卡特,胡,终于再次见到你们了,我这一天,像是生活在地狱里!”
胡振华亲自给他端了一杯水,安慰道,
“莫里斯,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人还在,就都不算事!”
卡特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他,同样安慰道,
“我们身处黎明之前,总要经历一段黑暗,乐观点。”
莫里斯擦干眼泪,这才讲述自己的经历。
当局在撤离之前,将监狱里的罪犯全部释放,并给他们配发武器,唯一的要求就是令他们出去打砸抢!
能被当局称为罪犯的,绝对是罪大恶极之辈,他们没了约束,立即变得无法无天,抢劫,打砸,杀人,强 奸,无恶不作。
除了他们,当局还留下了大量的特务人员,据史料记载,共八个组织约36万人。
再加上散兵游勇约2万人,社会上的混混,不良分子,小10万在魔都闹事。
从当局5月23号发布撤退命令,到5月27号魔都解放,这五天的时间内,魔都处于无政府无秩序状态。
那些匪徒手里有枪,又没有人管他们,自然胆大妄为起来,既然要抢,自然要抢最肥的羊!
有些人把目光放在了银行身上,今天天黑后,花期洋行突然遭遇了匪徒,留守人员被打死打伤,莫里斯从楼上跳下来逃跑时,摔断了胳膊。
幸好花期洋行的地下金库足够坚固,匪徒炸不开,将银行大楼洗劫一空后扬长而去,他们为了泄愤,甚至放了火。
胡振华听完,心里颇为遗憾,早知如此,他就派人加入其中,毕竟,花期洋行的金库里,存放着几千万米元的现金,这是多大一笔财富啊!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卡特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我立即向红色方面提出抗议,他们是怎么管理治安的!”
胡振华立即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卡特,你还没看出来吗,当局在这边抢我的银行,目的是为了搞垮工业区,在魔都抢莫里斯的银行,目的是为了离间米国和红色方面,你去抗议,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从另一个角度说,红色军团刚刚占领魔都,哪有功夫清理民政,你得给他们一点时间吧。求人不如求己,海军不是在外海检查吗,该抓的抓!”
那冷漠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
卡特坚持自己的观点,喝道,
“我还是要抗议!有没有结果不重要,我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
“随便你吧!”
胡振华转向莫里斯,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总是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莫里斯,我这个人,能动手绝不哔哔,花期洋行被抢的事情,我给你出气!抢劫的人只是棋子,而我要拿下棋的人开刀。明天,我计划公审被抓回来的贪官污吏,并吊死他们。咱们必须发出自己的声音:米资神圣不可侵犯!”
莫里斯大为感动。
抗议有个屁用,还是胡振华的方法更加畅快!
“胡,明天我会去亲自观礼!”
卡特一听急了,连忙劝阻道,
“莫里斯,你是米国人,实在不宜公开参与这种政治事件!”
莫里斯瞪着牛眼,反驳道,
“这是法院审理案件,我作为受害者,怎么不能参加?”
“这根本不是法院的事,审判连法律依据都没有,一群老百姓叫嚷几句,就把人吊死了!”
这话胡振华不爱听,立即反驳道,
“什么叫法律?法律是民意的代表,如果所有老百姓都认为一个人该死,那他就该死!米国不是有陪审团制度吗,我们的陪审团,就是普通老百姓,而且规模更大,拥有成百上千人!”
莫里斯也跟着叫嚷道,
“我们被抢的钱收不回来,难道连发泄一番都不行吗!”
卡特一个头两头大,喝道,
“你出面意味着站队!懂不懂?”
莫里斯不顾手臂的疼痛,跳了起来,
“我去观个刑就是站队了?胡振华还搞土地改革呐,你怎么不说他!”
卡特:&……¥
因为胡振华长了一张东方的面孔,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胡振华露出奸计得逞的贱笑,说道,
“卡特,这里是我的地盘,一切都在掌控中,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正如卡特所说,莫里斯在公审现场出现,的确意味着站队。
老胡的目的,就是暗示当局:米国人已经抛弃你们了,转投红色方面的怀抱!
用这种方法,可以严重打击反动派的信心,瓦解各地残军的反抗意志。
胡振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果断转移了话题,
“莫里斯,正好你来了,咱们俩讨论一下崇明发展银行的事情,到目前为止,追回的款项只有2400多万,杯水车薪,咱们是选择清算倒闭,还是继续经营,今天必须拿出一个章程来!”
倒闭?
一直没开口的笛卡尔突然惊呼一声,
“不能倒闭!”
三人立即看向他,其中以莫里斯反应最为强烈,不悦说道,
“笛卡尔,严格来说,我们现在召开的是股东会议,你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花期洋行是崇明发展银行的第二大股东,如果不倒闭,就意味着赔付给储户的钱,花期洋行也要承担连带责任。
从商业的角度来说,倒闭是最好的选择。
笛卡尔咽了口唾沫,反驳道,
“我是储户代表,当然有资格参加!如果银行单方面宣布倒闭,损害储户的利益,我一定会发起诉讼!”
其实,算计崇明发展银行,也有莫里斯的份,但此一时、彼一时,谁能想到银行会被抢。
莫里斯曾怀疑这是胡振华贼喊捉贼,因为3亿巨款,足以让他铤而走险。
但后来他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银行被抢的那笔钱中,大部分是未来航空与邮轮公司刚刚存进去的,这两家公司是胡振华自己的产业。
本来就是自己的钱,抢不抢有什么分别。
如果把银行弄倒闭了,损失最大的还不是ta集团,因为他们才是银行最大的股东。
28亿米元的巨大窟窿,可怎么填!
莫里斯咆哮道,
“笛卡尔,你算哪门子的储户代表,谁推举你的!”
卡特挥了挥手,打断要掐架的两人,
“银行不同于其他行业,歇业与否,必须考虑储户的利益,胡,你说句话!”
胡振华蔫头耷脑,淡淡说道,
“如果倒闭,所有追回的款项,将按照比例退还给储户,难道这不是兼顾储户利益?如果继续经营,你能保证储户不来挤兑?到时候,损失更大。”
他必须和莫里斯站在同一战线。
笛卡尔抓起手边的水杯,摔的粉碎,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的助理诸葛林承诺过,银行不会倒闭!胡振华,难道你要欺诈我们!”
胡振华冷眼看着他,
“当时正在追剿匪徒,但没有料到才追回这么点钱!”
“承诺就是承诺,没料到那是你们的事情!”
胡振华也跳了起来,吼道,
“笛卡尔,你这是不讲道理,老子非要倒闭,你能怎么地!”
“我不讲道理?狗屎!我把钱存在银行,那是对你们的信任,可你们那,出了问题就想倒闭了事,我告诉你,不可能!没有人可以欺负米国钢铁公司,没有人!”
笛卡尔撕开领口,威胁道,
“如果我的存款不能如数拿回,ta和花期将成为所有储户的死敌!”
莫里斯一听这话,有些畏惧,但胡振华无所谓,吼道,
“没有人可以威胁我,你要开战是吧,ta集团接了!滚!我倒要领教一下米国钢铁公司的手段!”
那副要吃人的样子,着实令笛卡尔心底发颤。
卡特见火候差不多了,赶紧出面调和,
“两位,都消消气!其实这事未必没有两全之法,咱们还是多商量商量,和气生财!”
他亲自将胡振华按到沙发上,同样将笛卡尔按了回去。
莫里斯冷哼一声,
“这笔钱铁定是要亏了,什么两全之法都没用!”
卡特心头火起,恨不得大耳刮子抽死这个搅屎棍!
他强压下怒火,淡淡说道,
“危机危机,有危也有机!银行被抢固然有损失,但如果能坚持经营,必将收获巨大的声誉。对银行来说,信誉就是利润。”
卡特停顿了片刻,见笛卡尔面色缓和了一些,继续说道,
“这样,双方各退一步,储户的钱延后再取,而银行坚持经营,不要倒闭!”
这个方案,笛卡尔勉强能够接受,可莫里斯不愿意,
“领事先生,就算延后三年,我们这28亿的资金从哪儿来?”
“活着就有希望,如果倒闭了,万事皆空!”
莫里斯还是摇头。
如果崇明发展银行倒闭,花期洋行固然损失惨重,但如果换一个思路,这未必是坏事。
再过一段时间,花期洋行就要进入工业区。
如果崇明发展银行倒闭了,那么花期将成为工业区唯一的银行。
什么样的生意最好做?
垄断!
卡特将目光投向胡振华,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才能拍板。
老胡点上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他一连抽了两根,才开口说道,
“笛卡尔先生,如果你能说服储户不来挤兑,我们可以继续经营!”
莫里斯立即反对,
“胡,你不能独断专行,我还没同意那!”
胡振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慵懒地说道,
“如果你对我的决定有任何不满,可以提请董事会否决!”
莫里斯突然觉得牙疼。
否决?
你是控股股东,什么提案我能否决掉。
更牙疼的是笛卡尔,他明明是储户,却要去劝说其他人接受银行的不平等条约,这叫什么事呀!
可不接受又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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