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是纯震惊。
而李氏却是乍惊乍喜的,惊是实在没想到,那好歹是侯府的千金,说战死就战死了,也是命苦,往后一生都享不到她的战功了。
喜的是,桑青这儿媳强势又自私,他们婚后她这婆母才刚端几天就受不住了,如今战死了,那算英烈,至少还给顾家落个好名声。
剩下两个小姑子,则是面色讪讪,没有惊讶也没有惊喜,只是觉的,没了好像也没什么,大哥如今得胜归来,等将亡妻留下的军功也都一并收入囊中,最后想娶什么样的嫂子没有。
铁打的大哥,流水的嫂嫂嘛。
“大哥,你这次去边城可立下什么大功了?会被重新封侯吗?”顾玉涵立刻迫不及待的问。
他们一家子,压根没把桑青放在心上。
李氏还关心的道:“桑青若死了,算英烈,那她的嫁妆,是不是也归我们顾家了?”
“那是肯定的呀,”早先桑青嫁进来,知道他们家破落,是始终不愿意扶贫的,一直都是各过各。
人家过人家侯府小姐的生活,顿顿燕窝,他们顾家上下省吃俭用补窟窿,想不到如今倒是风水轮流转了。
顾玉书眉头紧锁,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群贪得无厌,犹如蚂蟥一般的女人,就是他的血脉家人。
以前她们就是这么日日算计沈琼枝,吸沈琼枝的血吗?
后来进门的桑青不愿意被他们吸,将嫁妆收的紧紧的,他们就盼着桑青死吗?如今桑青死了,她们个个心里高兴。
“玉书,你怎么不说话啊?你到底立了什么不世的功劳,还有,你都是死了媳妇的人了,为什么还不去游街?你个榆木疙瘩。”
面对家人的询问,和指责,顾玉书是真的不知说什么了,最后只道:“从战事开始,我就什么功劳都没立过,不过是参与了战事,寻常功绩,封侯的事你们也不要再想了。”
说完,顾玉书就心烦意乱的走了。
不想到了晚上,忽然一个不知哪家的管事寻上门来,喊顾玉书去参加宫里,周武帝给众将士准备的宫宴。
顾玉书都愣了一下,他如今已经没有侯位,桑侯也懒得搭理他了,宫宴哪里有他的位置。
“传错话了吧?”
“没传错,小的是凌王府的管事,替我家郡主传的话,邀您一同前去参加宫宴。”
说完,管事的就走了。
却不知,这一传话,又在顾家炸开了锅,“玉书啊,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什么凌王府,什么郡主,为什么不邀别人,偏偏邀了你,你倒是说清楚啊。”
一家三代的女人都围在顾玉书的床前,他一路舟车劳顿的回来,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消化一下这些日子的不如意,不想一个个都不消停。
“都闭嘴,什么事也没有。”
他怒了。
顾老夫人摆出祖母的威严,也怒道:“你可知你走的这几个月,我们一家孤儿寡母为你殚心竭虑,你母亲一个好觉也没睡好,你倒好,一回来就这样对我们吗?”
顾玉书是真的怕了,那边李氏已经抹眼泪了。
他知道今日若是不说出个什么,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便道:“你们不用瞎想了,是凌王府的娉婷郡主,我在战场上意外救了她的性命,她也算欠我人情,人家不过是知道我没资格参加宫宴,特意提携几分罢了。”
说完,顾玉书又蒙头大睡了。
但顾家一屋子的女人,神色更微妙了,李氏道:“玉书也是个单纯性子,还是个愣头青,人家这么明显的意思了,居然还是不懂,枉费了你这天大的福气啊。”
娶了沈家后人,娶了十三侯桑家的桑青,如今还能娶娉婷郡主不成?
顾玉书虽没去参加宫宴,但没过几日,顾家就将那娉婷郡主的情况给打听清楚了,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战场上又被顾玉书救了一命,若没有顾玉书,只怕都难活着回来,如果这老姑娘才动心了,加上顾玉书又死了夫人,说合适也合适。
再说凌王府这边。
老王妃得知幼女受了伤,早早就给接回了府邸,却发现娉婷郡主周玉完好无损,老王妃还问:“你信里说的多凶险多凶险的,还以为你……这不也没事。”
周玉勾唇一笑:“虎亭一战,的确是险象环生,折了不少的玄术师,我能活着回来也是遇到了贵人,他把自己身上仅有的治愈符箓给了我,才让我完好无损的回来,不然,光流血也流死我。”
老王妃闻言,立刻问:“什么贵人?男的,可否婚配?不过你贵为郡主,在战场上多用一张治愈符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玉道:“可当时我是真想上战场啊,所以就没透露名字,就混在玄术师队伍里,身边有几个亲卫而已,所以那人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也愿意将符箓给我。”
说的这,周玉眼底微微有了亮光。
老王妃更惊奇了,“到底是何人?”
“男的,二十出头,死了夫人,鳏夫,家中独子。”
老王妃闻言一笑,如他们凌王府这样的人家,其实已经不太看重门第了,在高能高到哪里去,天家去不成,所以门第低一些,她也是喜欢的。
关键这良善的性子,不知身份还救。
“是个好人,虽是个鳏夫,但年岁与你也是相配的,哪家的,你说,”老王妃已经迫不及待了。
周玉下一刻轻轻吐出一个名字,“顾玉书。”
老王妃当即变了脸色,“你作死啊,嫁给那薄情寡义的男人,他的名声都在京城传遍了,你还嫁,我看你是疯魔了。”
周玉点头:“那我就不嫁了,咱们凌王府又不是养活不起我。”
话是这么个话,可老王妃又怂了。
周玉这个年纪,若是再不嫁,怕是以后连鳏夫都没得选了。
但是当传出风声,说两府有意谈婚论嫁的意思,已经是十天以后了,这时,大军班师回朝的盛况也都淡去了。
回京的将士,该安排官职的安排官职,该派遣的也都派遣了,唯有顾玉书还整日在这蹲着。
此刻他的心情纠结又难受。
因为就在一个时辰前,周玉来寻过他,依旧还是在星河那般,女扮男装,并且直言告诉他,他接连犯下过大错,早已功过相抵,加之沈琼枝威望逐渐很盛,顾家更是备受排挤,你的官职是不用想了。
“但是你若愿意娶我,凌王府的郡主,或许你的前途还有转机,不光如此,在我的运作下,至多三年内封侯,想想清楚,本郡主不喜欢强人所难。”
周玉也算快人快语了,虽说之前没成过婚,但她的岁数早已过了扭捏害羞的年纪,当日一救,她就是瞧上顾玉书了。
若来日不喜欢了,估计也会快速的抛弃,她行事,比桑青还要张狂大胆。
“郡主为何会瞧上我?”
这是顾玉书最大的疑惑。
“不知道,有些人,看一辈子都觉的也就那样,有些人看一眼,便觉的有些缘分吧,”周玉道。
说完,她也懒得与顾玉书磨牙了,只要他同意,她就出嫁了,先安了老王妃那颗老母心再说。
至于以后,她可以慢慢看。
……
与此同时,沈琼枝自回京参加了宫宴后,就休息了大半个月,如今忽然听闻顾玉书这么快就又有了桃花,一时还觉的诡异。
翘儿绘声绘色的道:“何止小姐你觉的诡异,奴婢都以为听错了,顾玉书的名声大家也是有目共睹,那凌王府的郡主,不会是被什么人给下了咒吧?”
但凡长眼睛的都不愿意去那破落户。
“听说桑侯一家听闻,气的直接上门将桑青的嫁妆都抬回去了,我看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沈琼枝听着八卦,嗑着瓜子,越想越觉的奇怪,便当即纵马去了北山。
也就是顾家祖宅。
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后,顾家祖地基本已经荒废,后来顾家人来收敛过一次尸骨,就此迁坟离开了。
但祖坟虽离开了,但顾家在此盘踞多年,势,还在,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就见顾家祖坟已经彻底乱了格局,却诡异的生出了另外一种势。
这种事也不算致命,但若不注意也麻烦,便就是……桃花煞。
只是周玉这朵桃花……其实也不算太煞吧。
沈琼枝想不明白,不过回去后还是派人传话给顾玉书,让他三年内最好不要成婚,害人害己,恐有血光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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