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堂啼笑皆非的看了一眼沈琼枝,“司守大人是第一日认识洛某吗?洛某若是怕事之人,一开始便不会去虎亭城,也不会认识你们,更不会有今日,至于你说的凶险,人活一世本就是一种修行,安逸一生是修行,不断去见没见过的,同样也是一种修行,趁着还没成家,我想见见更多的,护国侯原本是归隐的沈家后人,后来突然出世,不管是以怎样的姿态,可终究也是为救人而来,这也是一种修行。”
沈琼枝竟还被这书生,说的心念一动。
因为没人知道,她的一开始,其实是真的打算嫁人生子,安逸一生的,封印北山邪祟反倒显得是顺带。
因为镇压邪祟,与她嫁人并不冲突。
叔父也知道玄术师的不易,所以压根也没打算她去冒险一生,不如就安安逸逸的嫁人算了。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呢,后面又生出了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呢。
如今在回想,只觉的像梦一样。
而当日她自虎亭一战之后,也有机会抽身离开,但她终究是没离开,不是周朝强留了她,而是她终究潜意识里还是选择了,与朋友并肩作战,守护一方的生活。
对于她来说,这是生活的选择。
但对于洛秋堂,则是一种人世的修行。
“我曾祖父曾说过,做人就想作画,提笔的时候,就要知道自己要画什么,司守大人你已经提起了笔,想来心中自有答案。”
“你说的没错,一大司,欢迎你的加入。”
沈琼枝淡然一笑。
洛秋堂则微微一礼。
跟洛秋堂聊完,沈琼枝端着手中的热汤,绕到了对面的廊下去坐了,不想跟君不言这败坏她名声的混账东西挨着了。
君不言也不恼,笑道:“现在我就不追着你了,万一以后要日日追呢。”
“呸,乌鸦嘴。”
“哄……”
灵堂内,时不时还会传来铁棺材撞动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惊吓,大家也在慢慢的习惯了,仿佛在等这铁棺材里的东西,什么时候撞累了,就不在闹腾了。
但是里面的东西会累吗?
大家也都是第一次经历,谁也不知道,只盼着熬过这三日,确定里面的东西不会撞破铁棺材,好彻底给老侯爷下葬。
而下葬的地方也选好了,是另外一个更大的铁盒子,到时候依旧还是铁汁浇筑,严丝合缝才可。
这时,沈琼枝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抬眸,又是魏家子弟过来了。
不过这次过来的不是魏争鸣,而是他的弟弟,魏争流,看着十八九岁的样子,说起来,与沈琼枝差不多。
但双方的气场与身份却是千差万别。
“魏小公子有事?”
“的确有事。”
魏争流先是死死的看着,廊下懒洋洋的沈琼枝,可见他对沈琼枝没多少善意,但他知道不是沈琼枝的对手,所以很快将这一切藏了起来。
颇有些低声下气的道:“我魏家已经沦落到如今这一步了,我想请护国侯高抬贵手一次,放过我妹妹蓝雪。”
沈琼枝听懂了,道:“听说魏蓝雪已经被打入了刑部天牢,但她是因为残害妾室,凶杀婆母才入狱的,与我何干?我纵高抬贵手,也抬不到她那里去啊?”
魏争流却不信的道:“如今满京城,谁人不知,我妹妹是因为得罪了你护国侯才会连遭厄难,才会落到这般下场?”
沈琼枝啼笑皆非,“我发誓,她残害妾室凶杀婆母,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顶多就是在酒楼,纵容手下,伤了她几分面子而已。”
“我不相信。”
“你爱信不信……”
“争流,你在胡说什么呢?”这时,魏侯走了过来,一脸不悦的看了魏争流一眼,道:“你妹妹是什么样子的性子,旁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吗?她的下场,都怪我们的纵容,你也知道如今魏家是什么样子,别让你祖父走的不安心,葬礼结束之前,不要在这个家提起她的名字,此事与护国侯更是压根没有关系。”
说完,魏侯就将魏争流拉走了。
灵堂处,隐约还能传来那铁棺材叮叮咣咣的撞击声,如今女眷已经不敢在里面的了,多是魏家父子守着。
如此时刻,魏争流还在因魏蓝雪,前来质问沈琼枝!
看样子,若是后面魏蓝雪被问斩,他还要恨上沈琼枝吗?
有时候沈琼枝自己也很无奈,遇到的都是什么人。
葬礼第一日还算无事,但魏家葬礼闭门谢客的行为,还是在京城被议论纷纷,都说是魏家得罪了沈琼枝,连老侯爷葬礼都不让人上门。
护国侯一大司当真是只手遮天啊。
沈琼枝听到这则流言的时候,也是不禁面部抽搐,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人呀!
葬礼第二日,那铁棺的撞击声明显要比第一天更大了,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守在周围,沈琼枝劝魏侯一家,要不先躲起来。
既是择亲而杀,他总要去找你们的。
但魏侯却只让女眷走了,他不走,“做儿子的,怎么能让老父亲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呢,兄长们小时候,父亲不管多忙都是要带在身边的,我怎么能走呢。”
这是属于他们魏家的父子情谊,外人不好插嘴。
或许,这铁棺当真能拦住呢。
好在这铁棺,一般夜里才会撞击的很频繁,白日到没那么大动静了,沈琼枝检查了一遍玄铁棺,发现连一处凹凸都没撞出来,才算放心。
时间,转眼到了第三日。
一大司与魏家众人都如临大敌的等待着,但天黑以后,原本应该剧烈撞击的铁棺,反而没什么动静了,只偶尔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怎么回事?难道,魏老侯爷累了?”
燕子川小心翼翼的问。
谢婉华也跟着熬了三日,今日显得尤为紧张,道:“司守大人,不知为何,我有些不安,你知道的,我的玄术是灵狐血脉,灵狐是有灵性的,对未知总是格外敏感……也不知道是我自己害怕。”
宋藏道:“抗过今夜,明日就下葬吧。”
虽然魏老侯爷这个样子,纵然下葬也是不安心的,但已然是没了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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