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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着下了几日的雨,终于在今夜停了。
3号房内卓沅的呼噜声已经响起来了。
许柒柒坐在床边,屋子里漆黑一片,朦胧的月光透着缝隙洒进桌面,将她的背影也覆上一层薄纱。
她不知道她这样坐了多久才出的门。
悬挂在屋角的夜灯将屋子四周照的亮亮的,她贴着墙边走,走到洗手间的门前停下,坐到楼梯的最后一层,胳膊紧紧抱着双腿膝盖下面,蜷缩着身子接着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许柒柒在屋子里会觉得透不过气,好像只有在外面,感受阳光、微风,或者雨水,才会觉得放松些。
她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了湿哒哒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在拐角处停下,许柒柒才慢吞吞的仰起头。
微弱的灯光被少年的身影遮盖,他乌黑的秀发被风吹起,头顶的光将它映射的根根分明。
“你在这儿坐着干啥呢?”,卓沅边说边坐到她旁边。
她眼神随着他坐着,又紧紧的落在他脸上。
他头发糟乱,甚至可以用炸毛来形容。
“睡不着?”,他又挑眉问道。
许柒柒对着他点点头,又偏过脑袋看向一边。
她有点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大家都对她很好,明明她也很想快点好起来的,可为什么还是不可以。
就在她眼泪快掉下来的时候,卓沅突然挪着身子朝她靠近,慢慢揽上她肩膀,只听他轻声说:
“如果你愿意把你心里话告诉我,卓沅哥永远都认真听,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伤心,因为只是你不想说而已,而不是你不愿意对我说”
其实在卓沅说完第一句话时,许柒柒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偶尔有一滴两滴落在卓沅手背上,他指节颤了颤,但没戳穿她。
卓沅看着女孩侧过去的脸,眼底一阵酸涩,女孩瘦了,下颌线变得异常清晰,就算隔着厚厚的衣服搭着她肩膀,都能感受到她突起来的骨头。
他慢慢仰起头疯狂眨了眨眼眸,在感受到悲伤情绪不受控的想要宣泄出来时又默默的深呼吸。
空气静默了片刻,直到卓沅眼底的泪被风吹干,他才又接着说:
“何浩楠说你自责的时候,我真想不通你为啥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啊,要错也是小何和少熙的错,你为啥要——”
他语气渐渐从平静到崩溃,到泣不成声。
女孩这才泪眼朦胧的回头,眼角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她皱了皱鼻子,指节弯曲着帮他擦拭眼泪。
直到这时候她才感受到自己的心,是疯狂跳动着的,是会疼的。
她哭着对他摇头,刘海沾到泪水紧紧的贴在脸颊上,她唇微微张开:“你别哭卓沅哥”。
听到女孩低柔沙哑的嗓音响起,卓沅心底悬着的大石头才算落地,他哭的稀里哗啦,拉开她的手抱住她,一阵哀嚎:“你可算说话了,你再不说话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医生说,你再不说话你会抑郁的你知不知道——”
许柒柒第一次知道原来哭声也可以这么激烈,这一声声直冲她耳膜,她细微的皱了皱眉,安慰似的轻轻拍着他后背,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真怕他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将人引出来,
或者他们会不会躺在屋子里弱弱的问:这儿是不是有狼,我感觉听到的狼叫。
然后李昊再说:不能啊这,玩呢?
几天没说话,许柒柒反倒有些不爱说了。
让她的卓沅哥不再接着哭后,她又接着保持沉默,抱着卓沅硬是半句安慰的话都没说。
就在这时,何浩楠披着外套出门去厕所。
他披着去羊厂那日穿的蓬蓬的面包服,将他整个人映衬成宽肩窄腰的猛男,单独看影子的话会以为是那个星球冒出来的头小身大的外星人。
卓沅的哭声将脚步声完全掩盖,何浩楠的头大身小的影子随着距离拉近慢慢显现,许柒柒被吓了一跳,险些冒出脏话,她连忙捂住嘴,气哄哄的看向何浩楠。
“咋了?”
“嚯!”
卓沅一转头就看见何浩楠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背后,毫无疑问的也被吓了一跳。
略显无语的牵着许柒柒站起身,手对着他指指点点:“你大半夜的,你想吓死谁”
何浩楠双手插兜,逆光站在灯下,听他抱怨完突然嗤笑一声:“你这哭声才是吓人,我还以为狼来了呢”
说完,将裤兜口袋里的电子烟拿了出来。
“我出来抽会儿烟,你俩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干嘛呢?”
卓沅偏头看了眼身旁神色幽怨的许柒柒,“妹妹睡不着,我陪她聊会儿天”
“她也不说话,你陪她聊啥天”
“……”
许柒柒明显眸底的幽怨情绪又加重了,空闲下来的手正暗暗攥紧拳头。
她想不通这人为什么一如既往的欠揍。
“她说话了”可能是看我哭的太伤心。
“真的假的?”,何浩楠下垂的狗狗眼突然扬起来,将电子烟揣回口袋里,大步上前,对着许柒柒扬扬下巴:“说个谢谢哥哥”
指甲嵌进肉里了有点疼,攥紧的拳头松了几分,强忍着锤他的冲动,怨气冲天的扭过头,看向卓沅说:“我们走吧卓沅哥,我困了”
“我靠?!!”
“你真说话了?!!”
“叫声哥听听呗——”
何浩楠一把拽住准备回屋的许柒柒胳膊,喋喋不休道。
吵的女孩有些心烦,偷偷别过脸翻了下白眼,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叹息一声没说话。
可他没有要闭嘴的意思,手轻轻拽住她衣袖,哄她道:“不叫哥,叫何浩楠也行,浩楠哥浩楠哥”,说完还撒娇似的甩了甩她手臂。
卓沅在一旁看戏似的,笑的合不拢嘴,暖光将他的一口白牙覆上一层黄色,将他皮肤映衬的暖黄暖黄。
被他念叨的头疼,许柒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好半天才说:“何浩楠,你再不松开我打你了——”
“……”
何浩楠没松开她,而是拽的更紧了。
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一旁的卓沅,下垂的眼角泛着湿润,毫不犹豫的将女孩揽进怀里,确认女孩看不到他泛着泪花的眼角,他才抬手擦了擦。
吸吸鼻子道:“前几天我说你打我不会跑的那个,是逗你的啊,你别当真,我那是看你不说话,我想气气你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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