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飞池的脸色一片死灰。
他闭口不言。
王南星对孟绍原恭谨尊重,但他一直都是个狠角色。
不是狠角色,进不了军统局,更加当不了行动科的科长。
“啪”!
他狠狠的一个巴掌扇在了钱飞池的脸上:“说,长官问你什么,你说什么。”
然后,他掏出一把匕首,在钱飞池的脸上割了一刀。
钱飞池发出了一声惨呼。
当钱飞池准备落下第二刀的时候,钱飞池大声叫了出来:“我说,我说!”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
钱飞池对自己的儿子一直都很宝贝,
只是他儿子六岁的时候,和一个国府要员的女儿一起出去玩,结果那个国府要员女儿的保姆趁出去谈恋爱,没顾得上照看两个孩子,钱飞池的儿子落水了。
那女孩子被吓坏了,居然一声不吭的看着。
那个保姆,只顾着和情郎卿卿我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钱飞池的儿子溺水身亡。
事后,那位国府要员送来了一大笔慰问金。
钱飞池对国府要员当然不敢做声。
可儿子的死,却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创伤。
他把所有的责任,都迁怒到了那位国府要员女儿的身上。
他认为如果不是那个女孩子和自己的儿子出去玩,自己的儿子现在还是活生生的。
钱飞池本来就是个心胸狭隘,有一定心理问题的人。
在他的儿子死后,这种心理问题更加的严重了。
他开始信有些乌七八糟专门骗人的的东西了。
抗战爆发之后,重庆出现了大量这种东西,政府也进行了多次打压,但效果并不是特别明显。
老百姓总是把自己的命运,交付到这些东西手中。
这种利用人的愚昧的垃圾玩意,带给人的迷惑性还是很大的。
钱飞池深信不疑。
这是他开始杀人的原因。
他希望杀够十个男童,让自己的儿子早日投胎转世。
他很很严重的强迫症。
当他少了第一个孩子之后,他总认为自己没有把尸体隐藏好,留下了什么证据。
所以,他又到藏尸现场去看了下。
结果,被捡垃圾的人发现了。
这种心理问题其实很普及,尤其发生在罪犯身上的频率最高。
后来,有位叫金庸的大师,写了一部小说《连城诀》,书中某人杀人后,把尸体砌在墙里,但总会梦游,做出砌墙的动作,也同样是犯罪心理问题。
钱飞池思子成狂,让这种心理问题变得更加严重。
每一次杀人后,他总会在报纸上发表一篇文章,述说男孩子是如何如何的优秀,女孩子是如何如何的不堪。
这除了是他的真实想法,也是心理压力转移的一种做法。
他后来一直都没能有孩子,所以就收养了一个女孩子。
不是他喜欢孩子,而是他把儿子的死,都怪罪在了那个国府要员女儿的身上。
因此,愤怒的情绪,全部转移到了他的女儿身上。
他几乎每天都在虐待这个女孩子,仿佛自己领养的女儿,就是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王南星听的肝胆俱裂:“你一共杀了多少人?”
“九个。”钱飞池似乎已经痴了:“再杀一个,我儿子下辈子一定会很幸福的,一定。”
九个!
九个无辜可爱的孩子,死在了这个恶魔议员的手里。
而警方只发现了五具尸体。
王南星追问出了另外四个孩子尸体的下落。
他又狠狠的踹了钱飞池一脚:“万科长,把这个混蛋带走。”
“万科长。”
一直在边上安静听着的孟绍原,忽然开口说道:“钱飞池是个很有背景的人啊。”
万大庆一怔,随即便明白了孟绍原的意思。
是啊,钱飞池很有背景。
他的能量很大。
他会不会遭到公正的司法审判?
没人知道。
甚至,他能够脱身,也都说不定。
抓他?
抓这种有权有势的人,真的有用吗?
万大庆是个懒警察,喜欢推卸责任的警察,但并不是一个没有良知的警察。
“在场的,一共有八个人。”
孟绍原走到王南星的面前,从他手里接过了匕首:“九个孩子的命,就是这位议员杀害的,可是,有些人即便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也依旧能够逍遥法外。”
他忽然拿着匕首,对着钱飞池的肚子上就是一刀。
然后,他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钱飞池的惨呼:“好人未必有好报,但坏人,一定不会有好报。
今天在这里的八个人,也许有人会把今天晚上的事泄露出去。只有手上沾了和我一样的血,才能够和我一样保守秘密。”
王南星一声不吭的拿过匕首,对着钱飞池狠狠就是一刀。
接着是万大庆。
在场的八个人,每个人都捅了钱飞池一刀。
钱飞池做梦也都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孟绍原只看了报纸,就把孩子失踪死亡案件,和钱飞池联系在了一起,这早已让万大庆心悦诚服:
“长官,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钱飞池早晚会被人发现的。”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钱飞池遇刺,是很偶然的案件。”
孟绍原平静地说道:“但我还是把案子接了过来,为什么?因为,这就是日本人做的。”
万大庆恍然大悟。
孟绍原从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日本人杀了钱飞池,把他弃尸到了这里。”孟绍原继续说道:“接着,抓到凶手就是我们的事了。我们会进钱府进行搜查。
钱飞池虽然有背景,但他的人已经死了,那些人还会一如既往的保护他?我看未必。在钱府,我们会搜到一些证据,一些关于他杀害孩子的证据。”
万大庆彻底的明白了:“然后,我们警方会跟进,从而彻底揭破一个披着人皮的狼真正的面目!”
“没错,就是这样。”
孟绍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我们军统的,看不起你们当警察的,当警察的,一样也看不起我们这些特务,今天,我们难道有机会联手。”
“谢谢你,长官。”
万大庆对着孟绍原深深鞠了一躬:“我也有个孩子,我也是一个父亲,我没法代表其他人,但我只能代表我这个父亲,谢谢你。也替孩子们,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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