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一声落下!

    齐云礼下意识闭眼后缩,可当他看见眼前发生了什么之后,整个人顿时呆若木鸡。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

    一瞬之后,他立即换上一副笑颜,上前搀扶着萧逸麟。

    “哎呀!老萧,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咱坐着说呗!这又不是逢年过节的,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呀!”

    “无碍。”

    萧逸麟抬着头,眼眶渐渐红润:“督主对我有大恩,这一拜,当受!”

    砰!

    砰砰!

    接连三次叩首,震得车厢晃动。

    那禹王听到车厢里传来的动静,原本要上车的,直接慌忙跑了过来,差点没摔一个跟头。

    他急忙趴在窗口,朝着车厢里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车窗一掀,只见萧逸麟跪在齐云礼面前,他的小母羊还安然无恙。

    “没你的事。”

    齐云礼挥了挥手:“回你的车上去,准备出发了,等到了下一个驿站就能休息了。”

    听到‘休息’,那禹王当即往后车跑去,一个箭步冲上车,吆喝着众人赶紧出发!

    看这模样,也就知道这小母羊给他迷成什么模样了。

    齐云礼也顺势将萧逸麟搀扶了起来,主动开口:“那密信……”

    话还没说完,萧逸麟再次跪倒在地!

    他双手将信鸽捧到齐云礼面前:“我擅自拆开密信,还请督主责罚!”

    拆开?

    齐云礼接过信鸽,看着其脚下的小竹桶,还能看见上面盖着的火漆。

    这分明就没有拆开啊!

    他眼神里满是疑惑。

    萧逸麟当场给齐云礼露了一手,他从衣带里抽出一片刀刃,绕着竹筒的底部将其划开,从下方将密信取出,又捎带手将被划开的竹片塞了回去。

    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竹筒已经被拆开!

    齐云礼顿时眼前一亮!

    这手可是绝活啊!

    如今可没有电话那些东西,朝堂联系边疆,用的大多都是信鸽,或者是铺设人马进行消息传递。

    有这一手在,完全可以将其他势力的密信拦截下来,换成自己想要对方看到的内容!

    可操作空间很大呀!

    萧逸麟将那密信递给齐云礼,再次请罪:“请督主责罚!”

    “那就罚你好生看守这只羊,这一路别让它死了。”

    齐云礼淡然吐出一句,随手将密信接过,看了起来。

    萧逸麟一愣,还想说些什么,可一抬头就看见齐云礼正在看密信,也就把话给憋了回去。

    有谁会嫌惩罚太轻的么?

    显然不会。

    齐云礼看完密信,顿时一阵无语。

    这女人还真是……

    不出所料啊!

    在当初布局的时候,齐云礼就想到了女帝可能会派兵追杀,收复失地。

    这也在他的规划之中。

    毕竟只有这群染了疫病的士兵返回大云,一路走得越远,造成的战果才会越大!

    至于女帝在密信之中索要的作战方针……

    齐云礼找了套笔墨纸砚,把旁边的萧逸麟吆喝过来磨墨,在纸上就只写了四个小字。

    【兵临城下】

    如今大云和大乾正值蜜月期,要是正把对方逼急了,自己后面布的局就白瞎了!

    攻城,可以!

    收复失地,也可以!

    以如今大云和大乾的关系,就算是女帝派兵攻打两城,在大云帝君面前,也不过是一对新人商量彩礼如何而已。

    无伤大雅!

    只要不攻打到原本的大云城池本土就好。

    所以兵临城下,是指可以发兵攻城,可到了大云城下,就得收一收了!

    以女帝的领悟能力,显然是能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的。

    当然,也不是齐云礼故作高深,而是……这纸条太小了啊!

    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可以把字写满整个纸张而不耽误阅读,可他没受过训练,写这四个字都占据整个篇幅!

    没办法,只有这样咯。

    齐云礼把纸条往竹筒里一塞,放归信鸽。

    他这才抽出空来,看着眼前的萧逸麟:“所以……你为什么拜我?”

    “督主可知失守的那两座城池?”

    “卫河,听澜?”

    “正是。”

    萧逸麟说着,眼眶再次红润:“我便是卫河府的宣节校尉。”

    此话一出,齐云礼当即皱眉。

    卫河府的宣节校尉?

    正八品!

    做到这个位置守将,在战役之中,至少也要指挥数百人才对,怎么也可能出现在玉京才对。

    除非……逃兵!

    若萧逸麟真是逃兵,齐云礼还得考虑一下是否能重用此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坐在车里静静听着萧逸麟讲述着。

    反正在车里坐着也无聊,就当是听故事了。

    “当初一役,我率领麾下兵众负责镇守西面城墙。”

    “由于对方攻打的突然,我们都知道以卫河府的地势怎么也守不住,只能尽力拖延时间,让大军退守听澜府,在听澜府建立防线。”

    “李帅给了我两千兵士,让我务必坚守三天。”

    “我们守住了……四天!整整四天!”

    “不过代价就是……两千三百六十一人,只剩下我一个。”

    齐云礼没再说话。

    他知道,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无法缓解萧逸麟的情绪。

    节哀?

    没有经历过两千三百六十个手足在面前死去的人,是不配对萧逸麟说这种话的!

    这就是战争!

    相较于热兵器时代,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带给人的苦痛更为沉重!

    被刀枪斧钺划开皮肉、撕裂肺腑,可远比一颗子弹贯穿头颅、一枚炸弹炸碎尸身带来的冲击力更大!

    尤其是面对伤员和那七零八落的尸体……

    齐云礼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画面甩了出去。

    他看着萧逸麟,眼神里带着些许疑惑。

    慈不掌兵!

    如果只是因为死的人太多,作为一个宣节校尉,应该不至于痛恨朝堂至此吧?

    就算要恨,也是恨那大云啊!

    似乎是知道胡幽在疑惑什么,萧逸麟接着讲述着:“可明明……明明他们是不用死的啊!”

    “嗯?什么意思?”

    “兵器!粮草!”

    萧逸麟双拳紧握:“是,我们大乾和大云的兵器是有差距,但也不至于磕碰两下,我们的兵器就断裂的程度吧!”

    “还有那粮草……”

    “卫河府中记载,余粮三千石,李帅运走两千七百石,余三百石,完全足够我们五日开销,可到第二日的时候……粮仓见底!”

    “那剩下的三百石粮食,有一半都是枯草,估计李帅运走的那两千七百石粮也是如此!”

    “我们只能饿着肚子守城,若非如此,他们……他们怎么可能……”

    “我拼着命逃出来,到玉京也只是想求一个公道!”

    “可刚入府衙,就被扣上一顶逃兵的帽子,没办法只能落草为寇……”

    砰!

    萧逸麟说着再次跪倒在地。

    “督主!”

    “我看了密信,知道您手段甚多,还请您……为我大乾边关无辜死去的两千三百六十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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