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凝躲在花架后,瞧得一清二楚,努力支起耳朵听,心快跳到嗓子眼,生怕错过什么好段子。
嘴巴撇了又撇,满眼的不屑和鄙夷。
海朱松手,小叠立马跳开,涨红脸瞪视着他,生气道:“你欺负我,以后我都不要再理你!
海朱作委屈状:“冤枉啊!我这不是怕你摔倒吗?好心好意扶你一把,好心好意要带你到凤天坊游玩,却被说得如此不堪,真是个没良心的小蝶儿。”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小叠扭头气鼓鼓地往回走。
“凤天坊还没去过吧,那里聚集着帝都最出色的艺人,说书唱曲、乐舞表演、美食零嘴、杂耍百戏,占卜看相,要不要去算一卦,测测运势……,”
海朱追在后面不断地鼓动。
听说有得好玩儿的地方,小叠心头一铮,不由放慢脚步,转了转水葡萄般的黑瞳,顷刻败下阵,快乐地换了身男儿装束,随海朱出了皇宫。
自打晚儿在染秋园出了事故,高公公时不时要在此巡视一番,以免再发生对公主皇子不利之事。
此番甩着拂尘恰好看到练功亭一幕,皱眉直摇头。
眼看着他们走远,回头见孟清凝鬼头鬼脑地藏身在花架后偷窥,黑着老脸走过去,将拂尘往她头上一拍,厉声斥道:
“大胆奴才,竟敢在此鬼鬼祟祟欲对主子图谋不轨。”
突如其来的怒喝,还扣这么大个罪名,将孟清凝骇得身子发软,差点魂都没了,惨白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逃也似地跑掉。
高公公四下里望了望,没发现可疑之人,方才叹气摇头,阴沉着脸往奉阳宫而去。
孟清凝被高公公疾言厉色地凶一顿,全然不将公主曾经的妹妹放在眼里。
如今在这皇宫里谁都可以把她训上一顿,欺负一把,只觉胸口堵着一口恶气快被憋闷死。
孟清凝蹲在锦鲤池旁,越想越窝火,将石子一颗颗狠狠地扔进水里出气,惊得一池鱼儿惊慌乱窜。
她万万没想到,一时的狭隘将会闯下弥天大祸,将自己也拖向深渊。
忽闻园子里热闹非凡:
“长孙小姐安好,真是不巧得很,公主和太子殿下出了皇宫。”
是桃蜜甜若蜜饯的声音。
“不如先到殿内喝茶等着,想必他们很快就会回宫。”
是柳柳柔似春风的声音。
“园子里的景致倒是不错,我还未曾认真观赏过,自己随便逛逛,就不打扰你们。”
是长孙蕙娇媚如水的声音。
孟清凝眼珠狡黠的一转,抖擞了精神站起身,急步穿过花丛走出去。
见长孙小姐一袭白绣纹烟罗蓝裙,亭亭玉立在花径旁。
上前道了万福,虽是低眉顺眼,一举手一投足故意端着大家闺秀风范,笑得很是温婉。
“长孙小姐,还认得阿伶吗?奴婢陪您逛园子可好?”
长孙蕙一见孟清凝甚是欢喜,之前见过面,这个小宫女乖巧伶俐,见财又不起义,对她很有好感,当即应下。
孟清凝暗暗一番合计,特意推荐了染秋园。
一路穿花渡水,孟清凝殷勤备至,赔着小心,介绍花草名目,布局景趣。
“脚下这条红色的花径是祝余花,里边长着方形径干的是薰华草,再过一月才可开花,正中央是文茎树。”
“左边假山上种的萱草,周围密密匝匝开的紫阳花,那株光华四射的是迷谷树,听闻从海外仙岛带回,整个大穆苏仅此一株……”
长孙蕙顿时被其华丽的风姿迷住,赞道:“梁秋园果然不同凡响,都是名贵的奇花异草。繁花夭夭,灼灼其华,用来形容此处再妙不过。”
孟清凝也想展示自己的才学,装着不经意道:“裳裳者华,其叶湑兮,芸其黄矣,或黄或白。”
青琴笑道:“不想阿伶如此见多识广,与普通宫娥着实不一样。”
孟清凝抿嘴一笑不作答。有阶梯将长孙蕙扶一把,顺带把旁边的花枝按住,让她与青琴几个侍女先过。
漫步浅行在意趣盎然的妙景间,还有如此体贴博学的侍女作解,长孙蕙很是欢心。
忽见前方一片姹紫嫣红,如七彩晚霞。轻触花瓣,又软又柔,每一片花瓣轻舒漫卷,像蓝天上的云朵。
长孙蕙惊叹不已。抬眼见染秋园处处皆奇花异草,带着几分羡慕。
“皇后娘娘很宠长公主,有时还任由着她的性子胡来,”孟清凝瞧一眼长孙蕙,看似无意,实为有意。
长孙蕙不满地皱了皱眉,缓声道:“曼妙公主,能文能武,知书达礼,品行端正,堪称众女之典范,连本小姐都佩服不已,就是性子直了些,何为胡来一说?”
孟清凝歉意的一福身,为自己的话作辩?
“那只是表象,长孙小姐与公主相处时日不多,有些事并非您看到的那样,只知其一并不知其二。”
长孙蕙向来知书识礼,敢爱敢恨,对这种背后说人坏话者很是不喜。
尤其在皇宫更加注重礼仪言行,一个宫女这样背后说主子的不是,更为不耻。
况诽谤的还是心仪之人的亲妹妹,皇室长公主,先前看起来颇有素养的小宫女,竟也这般地落了俗套,很是鄙夷:
“哦!怎么个不知其二法,阿伶倒是说来听听。”
弄得孟清凝颇为不自在地干咳两声,吞吞吐吐道:“其实……太子殿下早有心仪之人”
说着顿住,拿眼飞快地扫了眼面色骤变的长孙蕙。
原以为小叠坠江而亡,海朱心无所属,只要真心付出,必然会发现她的好,迟早会回心转意。
不想走掉一个孟清叠又来一个女子,气得两眼冒火,抢上前两步,厉色道:
“阿伶可知太子殿下所慕之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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