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煦那日被九方灿扔下,幸好掉在杂草上,又被花仙君及时赶来救下,只是受了些小小惊吓,第二日便恢复如初。
果然是皇室长大的孩子,见多识广,并未留下多大阴影。
这些天来很勤奋地舞枪弄剑,要杀了妖人,为天下百姓除害。
听闻小叠为救她还未醒,日日吵着要去看姐姐。
小孩子没有危险意识,可是皇帝却加强了对皇子们的保护,下了禁令,皇子们无要事一律不许擅自出宫。
不过自那日后,听说法力无边的九方道人就失踪。
皇帝从夺煞门得到的消息是,九方灿原本冲孟家大小姐而来,抓小皇子只是个幌子。
但却怪相国桑举交友不慎,引来妖人,罢免了相国的职位,罚他暂时闭门思过。
阿煦在园子里舞剑舞得热火朝天,看到柏泽进来,忙将剑扔给小太监,迈着小短腿跑过去,眨巴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问:
“哥哥,姐姐好些了吗?阿煦想去瞧姐姐。”
看着那伶俐可爱的小模样,柏泽一把将他抱起,扶了扶歪斜的帽子,笑道:
“小家伙,怎么不问哥哥好不好,就知道问姐姐。”
阿煦转了转眼珠,用小手摸了摸柏泽的额头,摇头说:“哥哥既没受伤,又没生病,不好问。”
孟臻从殿内走出来,欣然道:“叠儿醒啦?”
“我还没说,姑姑怎么知道?”
“难得这些日子头一回见你笑,定是叠儿已经醒来,”
孟臻释然,在宫娥们的搀扶下缓缓走下玉阶,敛去威仪,面带温和。
“奶母,陪小皇子去把先生布置的课业完成,本宫要和孟统领说会儿话。”
“不,阿煦要去瞧姐姐和小猴子。”
搂紧柏泽的脖子。
“我都好多天没瞧见漂亮姐姐,阿煦想她,还想和小猴子玩。”
“阿煦最乖,等抓到坏人再去瞧姐姐。”奶母哄道。
小孩儿整日关在深宫院内,也是厌烦得紧。
柏泽想着小叠现在身子正弱,需要好好调养,不适合有小孩子吵闹。
“阿煦听话,好好完成课业,下次一定带你回爷爷家看姐姐。”
阿煦嘟囔着小嘴:“下次不许耍赖,耍赖会被戈壁滩上的野狼叼走。”
很不情愿地跟着奶母和伴读的小童往学馆去,还撇着小嘴,一步三回头。
孟臻双手合十,对着上天,非常虔诚地念了几句佛语,保佑自己的孩子都平安无事,又道:
“等二月初八你们成了亲,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柏泽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阴郁之色。
那日,慕容峣被带回去的时候,没了声气,仿佛血人一般。
慕容夫人当场就昏厥过去,慕容大人唉声叹气。
韦妙见自己心爱的人转眼变成这般模样,哭得死去活来。
连下人们都跟着抹了好几回眼泪,慕容府上上下下笼罩在一片悲凄之中。
御医前来诊断过后,说伤得很重,内腑受损,开了药方子,还做了针灸。
是夜,景炫和慕容峣就换回身份。
趁此有重伤在身,气色稍差,容貌略变再正常不过,又有两个贴身侍从打掩护,论谁也不会怀疑其中的变数。
只是韦妙每日来探病,慕容峣都叫贺兰甘和旷野将她拦在外面。女人心细,怕她发现什么端倪。
待过十天半月,即使见到他有些小变化,也不会起疑心,毕竟大病初愈,多多少少有些差别。
即便不能恢复如初,当爱一个人的时候,小小的差异也会忽略不计。
仙君给慕容峣用了扰乱脉象的药,贺兰甘和旷野以病人惧光为由,将室内灯光弄得昏暗,御医看榻上的慕容峣脸色发青,唇发白,竟然没有发现换了个人。
在两个护卫的一唱一和下,努力装作很吃力很痛苦的样子,慕容夫人自然心痛得泪如雨下,她从来不知道之前那个儿子是冒牌货。
虽然容貌不如先前那般光华闪目,但伤病中的人面貌有些变化实属常态。
整整过了七日,韦妙都未进得慕容峣寑阁,她还是坚持日日前来探病。
贺兰甘说:“韦姑娘,不是二少爷不想见你,只是有伤在身,虽经过数日调养,面色还是差得很,多有憔悴,怕姑娘有所不适。
二少爷还说,要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只怕需一年半载,如果韦姑娘介意,这个婚礼也可以取消。”
韦妙被震得倒退两步,泪落纷纷:“即便峣哥哥毁了容,瘸了腿,妙儿也非他不嫁。”
此言一出,慕容府上下无不动容:“韦家小姐兰心蕙质,贤淑能干,有情有义,痴心不减”
……
那个幻念里所发生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缠绕小叠,让她欲罢不能,对景炫的思念越发浓烈。
残酷的真相摆在眼前,但她仍不死心,慕容峣还活着,她不相信景炫真的死了。
明明上回还来过斗蝉院,亲口对她说慕容峣是我,百里景炫是我,你的夫君还是我。
如果景炫真的,小叠心尖一颤,不敢继续想,去花镜?
对,去花镜能救他,那又对不住柏泽。
此时,小叠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只想快些到达慕容府,找到慕容峣问个明白。
穿过一小片梅园,过了聚福桥,就来到慕容家的地盘。
“溶儿,”一声轻和而饱含深情地呼唤在前面响起。
甚是熟悉,小叠抬头,见花仙君不声不响地站立在前方,此时,梅树上还有淡淡的白霜,林子里空旷得透亮。
小叠心头一跳,跟着眉眼带笑:“仙君,怎么这么巧!”
“什么仙君,我是你爹,你的父君!”
花仙君一改往日糊涂尊容,腰背挺直,袍袖洒洒,竟带了几分仙姿风骨,笑得和蔼可亲。
“知道你要去慕容府,所以特地等候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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